看到上百年来积累的屈辱,即将得到最彻底的冲刷。
卫昭将弓递给苏颜,向大都司洪夜道:“估计王朗入夜后会悄悄撤出主力赶往飞鹤峡,只待他一动,咱们也出发。”
大都司点点头,卫昭又转向二都司:“王朗必会留一部分人马在这处虚张声势,你也留一部分人马应应景。其余的人,都于初八夜间赶到落凤滩,与大都司一起阻击王朗。”
二都司面色沉肃:“一切谨遵圣教主吩咐。”
天上云层闭月,卫昭素袍假面,带着两万精兵在无边无际的雪夜疾行。
据暗探传来的消息,入夜后,王朗便悄悄将主力后撤,直奔飞鹤峡。卫昭再派苏颜趁夜前去探营,确定王朗主力已撤走,便即刻和大都司各带两万人马,分别赶往虎跳滩和落凤滩。
由于月落山脉山高林密,积雪颇深,名驹也无法在这雪夜奔行,故这次设伏于虎跳滩,全军并未骑骏马,步行前往。
这两万精兵是卫昭自各围子派来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由苏颜等人集中训练了十日,方才投入这次决定性的战役之中。
四周雪林冰山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卫昭假面下的目光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沉肃。
精兵们士气如虹,战意昂扬。卫昭却有些担忧大都司率领的两万人马能否守住落凤滩。王朗身经百战,即使在虎跳滩溃败,大都司的两万人马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他,只希望二都司能真正听从号令,将流霞峰的部分兵力抽出来驰援落凤滩,方有胜算。
他身形飘逸,在雪夜中疾行。苏俊、程盈盈跟在他身后,二人均黑巾蒙面,背后强弓利羽,苏颜则位于后军队末。两万人在雪地里宛如火龙,随着这白色身影向北蔓延,夜空也仿似被染红。
当天空露出一丝曙光,卫昭在一山谷入口停住脚步,族人中最熟悉地形的翟林步到他身边,恭声道:“禀圣教主,过了这个山谷的一线天,再上天柱峰,就是那条阁道了。”
卫昭点点头,沉声道:“既然已到阁道口,大家都歇歇吧,一个时辰后重新出发,争取日落前全部通过阁道,明早一定要赶到虎跳滩。”
苏颜传令下去,士兵们也都有些疲倦,但仍阵容整齐,用过干粮后,或坐或靠住树干,合目休憩。
卫昭端坐于峡谷口,凝神静气,吐纳呼吸,半个时辰后猛然睁开双眼,跃上树梢。
苏俊等人知有变故,齐齐抽出兵刃,卫昭落下,压了压手。不多时,数十人自南面的山坡奔到峡谷口,当先一人青纱蒙面,身形婀娜,正是留守山海谷的小圣姑程潇潇。
卫昭看着程潇潇跪于面前,冷声道:“山海谷出事了吗?”
程潇潇的声音有些颤抖:“禀教主,族长和山海谷都安好,只是,江姑娘逃走了!”
卫昭双眼一眯,转而冷冷一笑:“她倒是有本事,居然逃得出山海谷!”
“江姑娘是于大军出发那夜,趁乱逃走的。属下带人沿足印搜寻,在一处山崖边发现了江姑娘的靴子,不知是掉落山崖还是另寻路径逃走,其后便未再发现她的踪迹。属下知她关係重大,前来禀报。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责罚。”
卫昭淡淡道:“算了,等大战结束,我自有办法把她抓回来的。”
他目光投向远处的雪林,嘴角轻勾:小丫头,先放你两天自由,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雪峰起伏,山间树枝凝成晶莹的冰挂,银妆素裹。寒风拂过山野,吹得江慈有些站立不稳。
她回头见雪地中两行长长的足印,心呼要糟。自己虽趁乱自山海谷中偷偷溜出,却因山中积雪较深,纵是运起轻功,仍在雪地上留下了足印。
她一夜奔逃,看不清楚路途,只是依据天上星象,向北而行。她知卫昭正率军向东前往流霞峰,而那处战事激烈,自己若选择东归华朝,肯定凶多吉少,只有北过桐枫河,越国境,由桓国境内迂迴南下,才是上策。
她在雪地山林间穿行,所幸谋划多日,穿足了衣物,也带了足够的水粮,一时倒也不愁,只是当黎明来临,见到身后这一长串足印时,才知大事不妙。
这时曙光大盛,她也看清了自己竟已奔到了一处山崖边,山崖下是深深的谷沟。江慈想了一阵,将脚上的靴子脱落下来,将山崖边的积雪弄成抓滑迹象。又从背上包裹之中取出备下的绳索,远远抛出,捲上崖边一棵大树,双手运力,借绳索之力斜飞上树干,再将绳索抛向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如此在树间纵跃,待筋疲力尽,方下到山腰处。
江慈在山腰处休息了一阵,知尚未完全脱离险境,只得再打起精神,往密林中行进。
密林中,雪及没膝,江慈长靴已除,只余一双薄薄的绣花鞋,雪水自鞋中渗入,她双足渐感麻木,也只得咬牙继续向北而行。
夜幕降临,江慈见自己似已远离山海谷,四周高峰峻岭在夜色中模糊不清,风啸过耳,宛如鬼哭狼嚎,她不由有些害怕,擦燃火褶子,寻来一堆枯柴,点起火堆,才略觉心安。
这夜,她便靠着火堆边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