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灯影中撞见他,现在才真正看清他。时间这东西真是神奇,短短几年,他变化好大。李冬青说不上来,只短短一次目光的交接,她已经尽力躲开。明明是和平分手,为什么总是会生出小小的愧疚呢?
老练如狐,路易斯捕捉异样的气息,偏头就问是不是认识。林敢垂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目光转移到三浦澈身上,也转开话题:“没记错的话,我见过这位先生。”
他报上酒吧名号,三浦澈嗯嗯称道。男人之间的对话无非事业、爱好与女人,路易斯有些中年男子的八卦,说着说着便探寻她与三浦澈的关系。
三浦澈隐晦一笑:“朋友。”
答案很暧昧,三浦澈知道李冬青不会当众令他难堪,便刻意引人遐想。路易斯哈哈大笑,神色揶揄。林敢默不作声,喝下杯底一点白葡萄酒。一个善于钻营的人对于危机很敏锐,未名的情绪在空气中涌动,路易斯的笑缓和了气氛,三浦澈却知道,李冬青不对劲。
后庭的花园养了许多植物,他爱好进山寻木,对花草也略有涉猎。重瓣的蔷薇与山茶交错开着,两朵硕大的白紫色绣球随风荡,还有香豌豆,八角金盘……李冬青问一样,他便答一样。她自己的名字也是植物,是随处可见的却顽强挺拔的冬青树。她说冬青太普通,可他很喜欢。
花园一角的秋千有些老旧,这棵调皮的冬青树想上去试试,高跟鞋没踩稳,直接崴了脚,三浦澈扶她坐好:“我看看。”
宴会厅的光亮亮地打出来,他蹲在地上,拇指擦在那瘦削的脚踝,还好只是有些红。冬青故作可爱,努努鼻子讨饶:“澈君,我都崴脚啦,再不荡秋千是不是很亏呀!”
就会讲歪道理!三浦澈觑她,还是听话地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推起秋千。只是这个力度……李冬青觉得,怎么那么像坐轮椅呢?
“澈君!再用力些嘛!”她自己加力,顺着惯性飘荡,三浦澈被她逗笑,也加大力气。秋千飘在最高点的瞬间,李冬青笑开了怀,仰天数星,她仿佛坐在云上,真想一直就这样快乐。
风在伴奏,三浦澈悠悠就问:“冬青,你认识刚刚那个男人吗?”
丁蕙如的劝导仍在耳际,李冬青这次决定不装傻,朗声坚定。
“嗯,前男友。”
“放下还是没放下呢?”
李冬青闭上眼睛,思索一会儿:“应该是放下了?”
应该?她精通糊弄,却很少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几乎是一瞬间,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三浦澈想起她当下的躲避,忽而有些失落。秋千慢慢停顿下来,他绕到她身前,半蹲下来,秀长的眼睛闪过许多情绪。他想问,你还喜欢他吗?那为什么要分开呢?为什么已经分开了却不愿意接受我呢?
他是果决的人,从国中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追杀一匹受伤的鹿,父亲就认定,他的儿子一定心想事成。可现实果真如此就好了。雷厉风行的人有畏难的一面,因为在乎才更害怕失去,他不想她讨厌他,更不想因此失去她。
眼波流转,他温情地看着李冬青,真想将这些心里话告诉她。可他嘴笨,柔情蜜意到了嘴边都变得无比平淡。
李冬青仰头看着他,小腿在半空打晃,像只温和的小刺猬。她叫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了。三浦澈喉间微涩,不知如何回答。眼前有只小刺猬露出肚皮,笑得那么可爱,到处是花香,闪闪的眼睛里像住了星星。他第一次觉得星星竟然这样近,近到触手可及……冬青……他上前一步,猛然将她拥入。
瘦削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李冬青感到有些窒息。好久不曾这样被抱住,两具身体一点缝隙都没有。搭在他的颈间,侧过脸便是这耳垂滚烫的温度。
她又问:“澈君……怎么了?”
怎么了?能怎么了呢?不过是那只逢魔时刻住进身体的妖怪变成他的心魔。
丁蕙如告诉他,李冬青曾有一段很甜蜜的恋爱。他预设过这感情的浓度,还是错估了自己的判断力。丁蕙如说得对,为什么要任由一个人心里住下别人呢?我不够好吗?我不能把他挤走吗?
他死死地抱住李冬青,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过了好久,他才说:“对不起,冬青。”
李冬青不明所以,以为他在愧疚这不打招呼的拥抱,轻声安慰他:“没关系的。澈君,你要不要告诉我,你怎么了?”
三浦澈晃晃脑袋,他知道她肯定又误解了自己,我也是个男人,为什么会觉得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能够一直彬彬有礼呢?像那只被自己追到尽头的小鹿一样,他有些沮丧:“不是的,我知道我很唐突,但我不是说这个。”
脑袋搭在她的脖颈之间,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慌张与笨拙。他从小就不善于表达,到了这样剖心置腹的时刻,更感到紧张。
李冬青拍拍他后背:“澈君,你慢慢想,想好了我都听你说。”
别样的温和让他舒缓心境,三浦澈慢慢规整好语言:“我嘴很笨,说不出漂亮话。之前那次寿司其实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没想到还是表白失败了,你已经告诉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