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心肝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跟了进去。
侍应生领着他穿过面积极大、环境优雅的前厅,从旋转楼梯来到二楼侧边一间咖啡厅。里面光线幽暗,像是闭门歇业的状态,所有座位都是空的,只有最中间那一张小圆桌旁坐的有人。
顾望兰西装革履,坐在一张沙发椅里,正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光把他一对瞳仁照得幽蓝。
侍应生把江霖领到桌边。
顾望兰抬头看见他,笑了笑,起身说道:“江霖,你来了。”
江霖摘下口罩,说道:“你看见我很高兴?”
顾望兰不答,温言说道:“你坐吧。”
侍应生替江霖拉开椅子,另有一名侍应生送来咖啡和点心。
顾望兰说道:“比不上家里的,将就将就吧。”
江霖也不喝咖啡,等那两个侍应生都走了,江霖说道:“你要说什么?”
顾望兰说道:“听说你除夕那天和我父亲一起活动了?”
这是公开行程,没什么好隐瞒的,江霖淡淡答应道:“是啊。”
顾望兰说道:“你们当初闹成那个样子,我想你是很不愿意再见到他的。不知道你们再次一起活动,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心理上的刺激。”
江霖说道:“你父亲和我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刺激的。我现在看见他,只觉得是个陌生人。”
顾望兰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江霖说道:“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关心我的心理状态吧?”
顾望兰说道:“有一样东西给你看。”拿起脚边的男士皮包,打开搭扣,从里面取出一只首饰盒子,端端正正放在江霖面前,揭开盒盖,宝钻蓝玫瑰胸针耀眼生辉,正是顾庭静给了江霖、又给江啸川夺去的新娘胸针。
江霖从顾望兰选的见面地点,已经隐约猜出他的用意。现在亲眼见到胸针,他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小圆桌不算很大,两人的面孔离得很近,顾望兰观察江霖每一个表情,说道:“你不用担心,财务上的事情如今是我管的,父亲不知道胸针的事。”
江霖问道:“这胸针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
顾望兰双手把那硕大华丽的胸针翻了个面,露出背后繁复的花枝结构,说道:“你看。”
他今天穿的是浅灰色西装,戴的是相同材质的灰色手套,指尖往最大那朵蓝玫瑰背面一点,说道:“这里刻了我的英文名字和生日。”
江霖一看,那里果真刻了一串英文字母和数字。
他当初收到胸针就丢在衣柜里了,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上面的细节。
而他父亲急着出手也没有仔细看,中间经手的二道贩子,只怕以为这就是供应者本人的名字,所以没加询问。
顾望兰把胸针翻了回来,说道:“拍卖行前两天联系我,说有一个匿名卖家把这胸针交给他们运作。这个匿名买家也只是代理商,中间隔了好几层关系,真正的来源已经追溯不到了。拍卖行收下胸针,仔细一检验,就发现了上面的刻字。父亲和我都是这里的会员,所以拍卖行认出这是我的个人信息,他们就判断这是脏物,急急忙忙来找我了。”
江霖垂下眼睫,说道:“这胸针是你父亲给我的,不是我偷来的。就算卖掉了,也是我的事情。”
顾望兰看着江霖的眼神始终带着审视的意味,微笑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身外之物,我还知道,这胸针不是你卖掉的——是你爸爸,对不对?”
江霖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调查我?”
顾望兰说道:“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看相的故事,我从来没有忘记……所以我查了一下你爸爸的经济状况。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很会利用各种规则上的漏洞。其实,那些投资人的经济损失都属于正常的投资风险,就算对簿公堂,你爸爸也是占理的。”
江霖说道:“不,这样只会更糟糕……如果法律解决不了问题,那些人只能选择极端手段。但我想,他既然出手了胸针,手里有钱了,总归就能应付过去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杀不死,打不倒,给他一分钱,他能兴出十分花头,他总是能找到办法的。”
顾望兰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说道:“你这次要小心。”
江霖一愣,说道:“怎么了?”
顾望兰说道:“就像你说的,那些人不能通过常规途径挽回经济损失,就只能铤而走险。你爸爸这次惹到的人里面,有些是不那么好打发的。我查过你父亲那两个烂尾项目的账户,他并没有拿钱去填补。”
江霖说道:“他说他要把钱投进新生意里赚更多钱……”
顾望兰说道:“他并没有什么新生意,他最近最大的两笔消费是市郊一套别墅和进口跑车的首付。我叫你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你自己要小心。”
江霖呆了片刻,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淹没了他。
他对爸爸的生意状况一无所知,难道卖胸针的钱不足以帮爸爸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