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李代嘉听了这几句话,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福吉姐姐所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小亭假扮成宫里的小太监。
说起来,福吉逃婚时也扮过太监,今日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大门之外,一个秦家亲兵十分不屑说道:“皇上身边有那么一大群宫女太监,还不够吗?”
另一个秦家亲兵更是狐疑,问道:“这小太监的头发怎么剪得这么短?”
小林子啊了一声,笑着答道:“小亭子嘴巴甜,人又很机灵,就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爱掉头发。两位兵爷想想啊,将军夫人何等金枝玉叶,万一在饭菜里吃到一根太监的头发丝儿,岂不是恶心透顶?所以,小亭子索性把头发剪短啦。”
当初李真尚被逼退位之后,金大公公亦退居深宫,大内总管之职被小林子接了过来。
这太监心思聪慧,应变奇速,此时连说带侃,哄得秦家亲兵信以为真,说道:“直接剃个光头不就完事儿了吗?哼,宫里的人全都是事儿妈。”
另一个秦家亲兵说道:“得了得了,你们快点进去吧。万一耽误了事儿,可别责怪到我们弟兄头上。”
小林子连连作揖,说道:“两位兵爷兢兢业业保护圣驾,谁敢说你们一句不是?”
两个秦家秦兵哈哈大笑,一把推开了大门。
小林子引着“小亭子”入了皇帝寝宫。
李代嘉正守在门口,只见打头那个小太监满面微笑,神色机敏,正是小林子,后头那个太监则面容俊俏,身材高挑,双手提着一只红漆食盒,正是蒋仙亭!
小林子笑眯眯说道:“皇上您看,蒋家小少爷来啦。”
李代嘉喜道:“小林子,多亏有你帮忙。你的忠心,朕绝对不会忘记。”又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一件事,朕不得不跟你叮嘱一二。今天晚上,朕和蒋家兄弟在梅园里说的那些话——”
小林子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话?小林子什么都没听到啊。”
李代嘉露出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朕就没话跟你嘱咐了,你去吧。”
小林子应声告退。
偌大的寝宫之中,只剩下李蒋二人。
蒋仙亭冲李代嘉爽朗一笑,李代嘉高兴极了,接过他手中食盒,领着他走入内室,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过身来,笑着说道:“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小亭就变成小亭子啦。”
蒋仙亭觉得假扮太监十分好玩,抖了抖身上的太监服饰,神采飞扬道:“公主殿下可真是厉害,三两下就把我打扮成了太监模样。我本来还想假扮成御前侍卫,就像赵大哥那样八面威风。但公主跟我说,御前侍卫都有轮值定例,若是多出一个,所有人都会发现。但宫里多的是太监,多出一个来,决计不会有人察觉。”
李代嘉点了点头,赞许道:“正是如此。”
蒋仙亭嘿嘿一笑,又好奇地环顾四周,只见皇帝寝宫陈设华贵,富丽堂皇,随便一样器具都是大有名堂的珍奇宝贝,忍不住称赞道:“嘉哥哥,你的禁宫真是漂亮,比我的家还要漂亮。”
蒋德旺是本朝首富,民间颇有些流言,说道蒋家之奢靡富丽已胜龙庭,但从蒋仙亭的话看来,到底还是禁宫略胜一筹。
李代嘉叹了一口气,往桌边一坐,手托腮帮,闷闷不乐道:“这里本该是我大哥的寝宫。兄弟六人中,我的年纪最小,原本怎么着也轮不到我来做皇帝……”
蒋仙亭听出李代嘉话语中的自哀之意,登时吃了一惊。
天底下怎会有人比嘉哥哥更配得上皇帝之位?除非是神仙!
蒋仙亭忙坐到李代嘉身边,说道:“嘉哥哥,你是先帝爷的嫡子,你才应该做皇帝。我们家乡的人都说,先帝爷是老了病了糊涂了,这才跳过嫡子另立储君。秦家军南下造反就是为了废黜暴君,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嘉哥哥,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真为你高兴。”
蒋仙亭痴痴望着李代嘉,神色之中充满了爱慕崇拜,仿佛李代嘉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英雄豪杰。
李代嘉胸中涌起了一阵融融暖流,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说道:“小亭,我实话告诉你,我的真尚哥哥也算半个秦家人,秦家人巴不得真尚哥哥来继承皇位。但真尚哥哥做了太子之后,迫于父皇的压力,不得不出重手弹压秦家,秦家兄弟这才造反谋逆。什么立长不立嫡,那不过是秦家人随便扯虎皮拉大旗罢了,不能当真的。”
蒋仙亭骇然失色,瞪大眼睛,结结巴巴说道:“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但看李代嘉神情愁苦,蒋仙亭不得不信,说道:“我本来还想着,秦家兄弟虽然霸道贪财,但念在他们全力支持嘉哥哥的份上,他们秦家军也算是正义之师。却原来,秦家不过是和仁亲王撕破了脸而已……”
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身居庙堂之人就好似立在山颠,只要低头一看,自然能将云海变幻看得清清楚楚。
但身处江湖之人就好似站在山脚,抬头望去,只觉得云山雾罩,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