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说道:“我竟不知你有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居然把坏话听成好话,坏人当成好人。别人打你骂你吓唬你,反倒是对你好吗?如此说来,那秦腾跃岂不是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
李代嘉摇了摇头,说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自然能分辨。秦腾跃是大恶人,你却不是。你装出一副凶霸霸的模样,其实心里头特别在意我,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哼,像你这般死要面子,难怪这个年纪才娶上媳妇儿。”
秦克阵看着李代嘉眼中含笑,衣衫凌乱,神态疏懒地斜倚在床上,当真是说不出来的娇俏可爱,不由心中一阵悸动,强忍着转过脸去,硬邦邦说道:“你倒是牙尖嘴利,和阿晏不分伯仲。”
李代嘉奇道:“大将军,你这是承认了么?”
秦克阵默默不答,稍稍侧过头来,斜眼睨着李代嘉。
李代嘉与他久久对望,只觉得自己失陷于那对深邃眼眸之中,心中一荡,连忙移开眼神,轻咳一声,说道:“大将军,你该走啦!再耽搁下去,不知外头又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秦克阵却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说道:“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省得你又按捺不住,去找那男宠白日宣淫。”
李代嘉笑吟吟说道:“大将军,你想陪我就直说,何苦编造如此蹩脚的借口?你又不是老奶妈,还能哄我睡觉不成?”
秦克阵三番两次给李代嘉戳破心事,脸上十分挂不住,敛容正色,正待好好教训李代嘉,忽然外间又有通报声,朗声说道:“启禀皇上,秦二公子求见——”又有亲兵喝道:“二爷要见皇帝,还用得着通报吗?真没眼力见儿,快滚开!”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朝寝室逼来。
帐内二人都是大吃一惊,旖旎之情烟消云散!
李代嘉一骨碌翻身坐起,急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约好了一起来看我吗?”
秦克阵霍地站起身,亦是满面焦急,说道:“不,阿晏这几日总是独来独往,每天天不亮就进山打猎,打猎归来便一头钻进帐篷,同他那群姬妾厮混在一处。我今日送鹿茸给他,他只是收下礼物,仍是推脱不见,我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过话了。”
李代嘉微微一怔,心想秦守晏必然为那日偷情之事大为受伤,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之情,又想到,若是叫秦守晏看见秦克阵在他帐篷里头,岂不是雪上加霜?连忙把秦克阵往外推,说道:“我这寝室只有一道门,你若是出去,必然给你弟弟撞见!好在这是帐篷不是屋子,你只消掀开帘子往外一钻,便可逃之夭夭。快走吧,可别再多耽了!”
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克阵更是急于脱身,环顾四周,知道李代嘉所言不虚,可是皇帝御帐甚为厚重繁复,里里外外有数层之多,要想掀帘钻出,就必须匍匐在地。
若是搁在平时,秦克阵必然二话不说伏地就走,可在李代嘉眼前,秦克阵是宁死都不肯如丧家犬般趴地爬行,于是摇了摇头,断然否决道:“不可。”
李代嘉还道秦克阵是爱惜脸面,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出去?难道你还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不成?”
秦克阵说道:“既然不能出去,那我就不出去了。”
李代嘉大惊失色,喝道:“你疯啦!快走,快走——”双手猛力推着秦克阵的后背,只觉得秦克阵魁梧身体如铜墙铁壁般,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难以撼动分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秦克阵回过身来,轻轻巧巧挣开李代嘉的双手,说道:“你别瞎着急了,我且在你的床底下躲一会儿。”虽然躲在床底也不好看,但至少李代嘉看不清楚,于是弯腰往床底一探,却是一呆。
原来,游猎帐篷不比宫殿宽敞,因此宫人们将皇帝常穿的衣物放在衣箱中,又将衣箱塞入床底以便拿取,是而龙床底下尽是箱笼小盒,哪里还有秦克阵的容身之地?
就是这么一犹豫,秦守晏的脚步声已逼近到寝室之外,即便秦克阵匍匐钻帐,也势必给秦守晏发觉!
秦克阵皱紧眉头,迟疑道:“这……”
李代嘉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有了,大将军,你快躲床上来!”说着一把掀开被子。
秦克阵看着那轻纱飘逸、温香柔软的龙床,只觉得万万使不得!但想若是叫阿晏撞破,自己还有何颜面?只好咬紧牙关翻身上床,顺势滚入里侧,松开四肢,平平而躺。
李代嘉连忙抖开锦被,将秦克阵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盖住,又匆忙取来数只枕头软垫,乱七八糟堆在床上。
远远看去,龙床上仿佛起了一座枕头山,倒还真看不出底下藏着一个大男人。
李代嘉才把秦克阵藏进被窝里,秦守晏就掀开帘子,阔步而入。
他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听说陛下苏醒,守晏来给陛下请安了。”他身着墨色衣袍,衣襟镶着一圈黑狐毛,桃花眼往帐中淡淡一扫,眉梢眼角俱是慵懒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