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和孝亲王的缘分,谁也嫉妒不来。你处处都已强过那赵侍卫,却不明白知足感恩的道理,连人家的缘分都要硬生生斩断,难道天下好事都要让你一个人占尽吗?”
秦克阵语气十分平淡,但从他这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口中说出天命难违的道理,足以令人望天兴叹,感慨万千。
秦守晏登时语塞,呆呆看看大哥,又看看李代嘉,忽然倒退了几步,桃花眼中闪动着伤心欲绝的神色。
李代嘉忙道:“你别伤心,我是真心爱赵搏扬,也是真心……真心爱你的……”
秦克阵无奈说道:“这叫什么傻话?你一个人有几颗真心?”
李代嘉赧然不语。
秦守晏默默念着“真心”二字,心中一阵酸楚,说道:“罢了,罢了……若没有那个哑巴,我们这回都得折在猎宫里头。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我以后不再和他为难便是。”
他语气泫然欲泣,就好像一只淋了大雨的蓝孔雀,浑身羽毛都湿淋淋地耷拉下来,从头到脚萎靡不振,再没有从前那嚣张跋扈的艳美姿态了。
李代嘉格外不忍,走过去牵住秦守晏的右手,说道:“多谢你成全,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要是不高兴,尽管冲我发泄。”
秦守晏眼中含泪,冷冷看着李代嘉,说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用力反握住李代嘉的手。
秦克阵说道:“好,从今天起,赵侍卫仍然做孝亲王的贴身侍卫。他是去是留,是荣是辱,都由孝亲王自己决定。阿晏,你说话算数,大哥对你很放心。”
李代嘉见秦克阵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这一桩大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怅然,说道:“大将军,多谢你给我做主。”
秦克阵说道:“这事儿本就是阿晏不对,我今天只是拨乱反正,算不得什么功劳,更不能抵偿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你以后想要什么物件,或者想要我办什么事,仍然可以开口。”
李代嘉笑了笑,说道:“大将军,你对我可太好了。”
秦克阵淡笑不语。
秦守晏幽幽说道:“你这鬼机灵,谁舍得对你不好?”
李代嘉说道:“那可不一定,譬如……譬如……”
他连说两个“譬如”都没能说出一个名字,但“耶律顺”三个字已呼之欲出。
秦克阵神色肃然,说道:“今日咱们下了战书,辽国必然会做出反应。秦家军要立即准备应战,将士车马、粮草武器、行军布阵等等,绝不能出半点疏漏。事不宜迟,阿晏,你将府中家臣谋士全都召来,咱们好好商议一番。那宋疏云文采过人,曾和萧闻道打过照面,把他也一并叫上。”
秦守晏领命而去。
秦克阵又嘱咐李代嘉好好休息养伤,李代嘉满口答应下来,便即离开。
这时天光已暗,李代嘉无心在外逗留,闷头赶回自己的居所。
蒋仙亭和赵搏扬已在屋中等待,见他回来,两人都霍地站起身来,蒋仙亭满面喜色,赵搏扬则忧虑不已。
李代嘉看到赵搏扬,脸上绽出温柔笑容,说道:“赵搏扬,你放心,秦二公子已经答应不再为难你了。你以后还做我的侍卫,你说好不好?”
赵搏扬的眼睛亮了起来,蒋仙亭问道:“秦二公子怎肯退让?他不会是明着答应,暗地里再使什么手段吧?”
李代嘉摇摇头,说道:“秦二公子这人虽然霸道得很,但他有一点好,那就是说过的话肯定不会反悔。再说还有秦大将军作见证呢,你们尽管放心便是。”
赵搏扬大喜过望,紧紧握住李代嘉的手,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蒋仙亭笑道:“赵大哥,以后你守护嘉哥哥周全,我来服侍嘉哥哥起居,咱们三人又能天天待在一起啦。”
赵搏扬连连点头,李代嘉乐得咯咯直笑,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蒋仙亭知道他二人分别已久,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便说道:“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嘉哥哥,我要去侧间休息了,你有什么吩咐,大声叫我就好。”
李代嘉十分感激,说道:“小亭,谢谢你。”
蒋仙亭爽朗一笑,转身离去。
他出门时还顺便喊走了所有侍女仆人,屋内只剩下李赵二人。
红烛遥遥,烛火如豆,摇摇晃晃映照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人。
李代嘉再也忍耐不住,飞身扑进赵搏扬怀中,抬起面容看着他,神情柔情无限,说道:“赵搏扬,咱们从来都没分开过这么久,我可想死你了!”
赵搏扬凤眼中满是怜爱,薄唇微分,似乎是要吐露爱语。
李代嘉痴痴凝视着赵搏扬的面容,只见他英俊如昔,但脸颊明显清减了几分,下颌生出一层胡茬。
北境风沙,已将这自幼长于深宫的大内侍卫,打磨成了粗粝不羁的硬朗武人。
李代嘉心里喜忧参半,叠声问道:“赵搏扬,你在北境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母后命令你做过许多危险的事情,你——”
话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