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烫手山芋,打他他又不知道疼,骂他他又听不懂,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李代嘉酣然大睡,四仰八叉瘫在床上。
秦克阵露出嫌弃之色,将李代嘉推到一边,自行下床更衣,又唤来婢子伺候梳洗。
待他穿戴齐整,恰好仆从前来禀报,说道:“王虎臣公子求见。”
李代嘉仍沉沉睡着,秦克阵说道:“我出去见他。你们给这小子找一身好衣服,把他收拾得精神一点,他以后就留下来伺候我了。”
仆从连忙答应下来,秦克阵出屋来到廊下。
王虎臣正侯在院里,快步迎上前来,说道:“大将军,你昨天吩咐过之后,我回去立即着手调查,先问询了禁宫的宫人,又访问了几位秦家军的军官,总算搞清楚李代嘉是怎么吓傻的了。”
秦克阵赞道:“你办事很利索,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虎臣得到大将军的褒奖,精神一振,答道:“咱们秦家军攻破城门之后,禁宫上下乱成一片。朱皇后准备带着李代嘉一起殉国,但李代嘉不愿意自杀,朱皇后就派了一群大内侍卫去捉他。李代嘉身边有一个贴身侍卫,那可是大内第一高手。此人单枪匹马,力战群英,带着李代嘉突出重围,直奔宫门而去。当时时间紧迫,朱皇后顾不得再寻李代嘉,独自投水死了。”
秦克阵说道:“这侍卫倒是忠心护主,那李代嘉最后怎么落到咱们手里了?”
王虎臣答道:“怪也怪这李代嘉命不好,那侍卫带着他逃到宫门的时候,秦家军刚好杀将进来。那侍卫再怎么武功高强,也架不住车轮战啊。兄弟们一轮轮围攻下来,此人终于气力衰竭,倒毙而亡。他一死,李代嘉就傻了,许是承受不住这一番大起大落吧。”
秦克阵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王虎臣应声而去,但他还没走出几步,又听秦克阵唤道:“等等!”连忙停步,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秦克阵问道:“那个侍卫,叫做什么名字?”
王虎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据实答道:“赵搏扬。”
秦克阵心里早有猜测,但听到这三个字,仍是心头巨震,怔楞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王虎臣便即退下。
秦克阵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见李代嘉不知何时跑到了廊下。
李代嘉披头散发,睡眼惺忪,呆呆重复道:“赵搏扬?”
原来,他是听到赵搏扬的名字,才从屋里跑出来了。
秦克阵心里是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儿,冷声答道:“赵搏扬死了,你的亲朋好友都死光了,你别再想着他们了。”
李代嘉脸色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秦克阵不再搭理他,径自回屋去了。
其后数日,秦克阵变着花样试探李代嘉,李代嘉总是痴痴呆呆的,确实不似做伪。
秦克阵戒心渐渐消除,但仍然把李代嘉留在身边,一来是不放心他去别处当差,二来也是便于监视。
若李代嘉是装疯卖傻,那么如他这般忍辱负重,必有重大图谋,秦克阵不得不防。
李代嘉人虽傻了,但端茶倒水倒还勤快,平时倒也能伺候秦克阵起居。
只是这小傻子睡过一次秦克阵的大床,就再也看不上其他床榻,每每到了夜里,总要挤到秦克阵的被窝里去。
秦克阵好言相劝,李代嘉就装作睡着了听不见。秦克阵发怒呵斥,李代嘉就故技重施哄他“高兴”,总之是赖在他的床上不肯走了。
如此反复几次,秦克阵实在赶不走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
这一天,秦守晏终于赶至京城,先进宫拜见父亲,再回将军府落脚。
秦克阵早已摆下接风宴,兄弟重逢,都是喜悦异常。
想他二人于北境分别之时,秦守晏一路将父兄及大军送至城外,只怕此地一别,一家人便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谁料此番京城再会,秦钟焙身登大宝,秦克阵封为储君,秦守晏也摇身一变成为新朝皇子,秦家权势滔天,荣光无限。
秦家兄弟说起天下局势,兴致颇为高涨,对饮直至深夜。
秦克阵到底老练持重,见弟弟喝得醉醺醺的,便吩咐下人撤酒上茶。
秦守晏性子潇洒不羁,平生最爱逍遥玩闹,见状笑道:“大哥未免太拘束了。兄弟俩这么久不见,好好痛饮一番,父亲不会见怪的。”
秦克阵说道:“贪杯误事,还是少喝为妙。”
秦守晏笑而不语。
房门推开,奴婢进来倒茶。
秦守晏眼皮也不抬一下,说道:“我不喝这苦水,你给我大哥满上吧。”
那奴婢轻轻啊了一声,说道:“可是……可是我端都端过来了……”
秦守晏听这奴婢声音清柔,说的话却傻兮兮的,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奴婢是个少年,年纪稚嫩,面容却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