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他将这口酒缓缓咽下,才轻声问:“好酒。”
“清酒,味道苦而淡,是喝了滋润喉咙的酒,适合聊天的时候慢慢喝。”杰尔哈德轻轻举杯。
亚当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聊天?”
“你看起来就像有心事的样子。”杰尔哈德笑了,“年龄确实能让我们多长一点体会情绪的本领。”
“什么样的心事?”亚当反问道。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杰尔哈德看着亚当,他有一双又圆又亮的铁绿色眼睛,而且不常眨眼,这就让他好像一直在凝视着你,观察着你,要看到心底般的洞察。
他也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这句话,瞬间就触动了亚当的心弦。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和我很像。”杰尔哈德笑了笑,“我们都不喜欢束缚,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你在颁奖礼的那番话,让我感到了共鸣,所以我相信,现在的你,也会有和我相似的困惑。”杰尔哈德的语调温柔如提琴,娓娓述说间吸引了亚当听下去。
“什么样的困惑?”亚当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杰尔哈德按着胸口,彬彬有礼地说,“杰尔哈德·利托,蜓族宗主之子,总被称为蜓族的战争天才,却放弃了军团长职务选择做了演员的疯狂家伙。”
“你是想说,你有足够的资本让你一直都在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吗?”亚当无奈地笑了。
“不,我是想说,我也曾有过和你相似的感受。”杰尔哈德温柔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放弃了军团职务很容易,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然,那不是重点,我不是想说我当时为了成为演员而做出了多少努力,而是想说,在我成为演员,在我为了我的理念而去演电影拍电影的时候,我也经常感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容易。一个理想的树立是很简单地,可要实现这个理想,却要面对太多现实的问题。”
“像我们这样的灵魂,其实很自私,因为我们在乎的不多,心里几乎只容得下自己。”杰尔哈德举起酒杯,并无半点自我批评的意思,反倒像是在自夸。
亚当笑着和他碰杯,认可了他的说法。
“所以我们是最讨厌去做那些看起来伟大的事情的,而当我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杰尔哈德认真地看着亚当,“我们总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亚当笑着喝酒,他看着被雅各布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铺,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你知道当你开始想做点什么,却又忍不住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是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我所做的是对的,并且我也愿意去做,但是就像你说的,一旦开始做的时候,就会发现并不容易。如果非要矫情地说承受了多少压力,多少苦难,真的没有,我没法那样违心地给自己夸大难度,但是我会忍不住一次次问自己,为了我所选择的事情,我愿意付出多少,改变多少,这个问题会一次次地,越来越多地出现。”
“最大的难题是自己向自己妥协。”杰尔哈德恰切地说出了亚当想要的那句话。
亚当笑了:“你说话像个诗人。”
“我注意到从我进屋开始你就没有穿衣服。”杰尔哈德眼睛瞄了一下,“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防范吗?”
“是的,还真没有。”亚当调戏地回答。
杰尔哈德认输地笑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衣服,就是我们最容易感觉到不像自己的东西,因为衣服,代表的就是身份。”
“衣服就是戏服,就是你在扮演的角色,你知道我怎么评价你在嘉年华上的表演吗?”杰尔哈德问道。
“是不是很糟糕?”亚当故意惨淡地说。
“专业点的词,叫做用力过猛。”杰尔哈德品评道。
“用力过猛……”亚当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和专业的聊天就是不一样,更容易发现问题。”
“和聪明者聊天也不一样,一点就透。”杰尔哈德用食指虚虚点了亚当一下。
亚当和他都笑了起来。
“雅各布那个小伙子有句话说得好,我们并没有集资花钱买下你,你也不用为了任何事出卖自己。”杰尔哈德看着亚当,圆透的双眸像两颗宝石,“如果你感觉事情开始失控了,不妨自私一点,那你会发现事情反而会清晰很多。”
“我很庆幸,每次在我感到迷茫的时候,总会有比我更睿智的陪在我身边。”亚当轻声感谢道。
“我也很荣幸能帮到你。”杰尔哈德安慰地说,“也许,我们都不是我们自以为的那么自私,只是我们习惯了用自私保护自己,当我们开始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会变得不认识那个勇敢而且伟大的自己。”
“再说下去我要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虚荣了。”亚当微笑起来。
“好吧,这瓶酒喝的不错,刚刚好。”杰尔哈德站起身来。
“不留下吗?”亚当看着他。
杰尔哈德扭头看他,竖起食指迷人地摇头笑了:“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