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吓得马上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叫人看见了。
缓了一会儿这才觉得是多虑了。
炉子还是热哄哄的,赤着的胳膊也不觉着冷,想来是自己嫌热掀了被子。
她叫来了片喜,但也没问出个所以来,只说是小姐可能怪病又犯了,但她心底却知道,那天在那处指不定又沾了脏东西。
这府里究竟藏纳了多么些肮脏的事情?那轻佻的二王爷这几日当真毫无动作?她的“怪病”会不会和这王府有关系……
这些想法持续到了晚上,按理说这个点她该睡觉了,今晚却偏偏辗转反侧,于是干脆披了件外套起身出了屋子,打算去府里转转,这就使得某男人又扑了个空。
黛烟走在偌大的府邸里。
夜晚的天已经黑了,除了那些影影绰绰的光亮,在凉飕飕的小风吹过时,过道显得幽暗瘆人。
不时有几个人轻手轻脚得从她身边经过,大概是王府里某些主子的小厮,彻底没人时,就彻底寂静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也不敢四处张望,低头只是走路。
其实她私心是想去先前那处看看的,但走着却又不是先前的路了。
似乎是又误入了个什么地方,只见一群小厮丫鬟围在那儿窃窃私语,随后就看见一名倨傲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吓得她赶紧躲在不远处的树后边。
几个丫鬟见她出来,赶紧跪在了门口,树后边看不大真切,黛烟只听见那女子愠怒。
“又去了那处,你可看见那新人样貌?”
“并没有…那些小厮都未见过,见过的也闭口不说…”
“这就怪了,这王爷玩起了金屋藏娇?”
“奴婢听说,可能是民间女子……也可能是王爷一时兴起吧…”
“没有背景……那也好…”她随后又问道,“可是谁赠予的,或是谁家的丫鬟?”
“不是的娘娘,奴婢确定她是平民。”
大约是卸下了顾虑,这位娘娘和丫鬟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又加上夜晚树叶沙沙作响,黛烟听得颇为费劲。
“你说最近王爷也去了秦夫人那处,可有其他消息?”
“唔…就那种消息…娘娘知道的,秦夫人惯会玩这些…”
“倒也是,这小狐狸精那就那些功夫了。”随即她有些哀怨,“而今他也就乐意去去秦夫人地方,却是好些时间没来看看我了…”
“娘娘莫要难过,王爷心里多少还是有你的。”小丫头赶紧安抚道,“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哪儿能跟娘娘你比呢…”
“我入府太久了,早就是个旧人了,迄今也无子嗣,我……”
“可是那秦夫人也没有子嗣啊,王爷的心谁又能懂呢!”
沉默,倒像是一种说无可说的无力感。
“他终归还是防着我们。”
那句话声音极轻,但是那凄楚的滋味却重重在偷听者的心里,从而越发觉着这府邸的主人不但轻浮龌龊还花心薄情。
她脑海里又浮现那男人的样貌,一瞬间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就又变得伤感起来。
一会儿觉着自己和那位民间女子那些争宠夫人并无两样,被这种男人看上了后续也是凄凄惨惨,一会儿又侥幸他说话算话,这几日倒确实没有逼迫她做什么,一会儿想到了绘本故事里的那些爱恨情仇,一会儿又把自己从故事里抽出来,告诫自己应该想想对策了。
那头的谈话还在继续,大多都是女人不得宠爱的怨言。
久了她倒是知道了不少这王府里的人物,譬如那娘娘口口声声提到的狐狸精秦夫人,一些王爷的贴身小厮,前不久新来的姑娘如何,那些不守妇道的又如何。
直到那俩人又回了屋子,阖上了门,她才悄声走掉。
夜晚的露天院子有点湿气,不似来前,回去路上她心情有些凝重。
回到屋子的时候,她头一次开始考量后边的日子里要做点什么。
譬如如何和这狗男人周旋,若是狗男人执意对她下手,那么按照那位夫人的话,既然没有子嗣,自然也谈不上保障,但是却也少了负担。
反正现在想来自己想必也已经被抛诸脑后了,兴许发展不到那种地步…
那样的男人,有着那样多的女人,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