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见过的!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白衣男子却是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前:“叶师侄,许久不见了。”
此时紫微宫内因为叶孟觉这一出闹得颇有些天下大乱,可陆远灯缓缓走来,便应了他名字里那远灯之意,将叶孟觉的心火徐徐点燃。他红润的唇角带了一抹笑意,走得近了,才看清那白衣上绣着江南最时兴的花鸟纹路,仿佛要将那江南的春与风流,一路带来战乱的漠北,带到叶孟觉的身边来。
叶孟觉站在原地,只觉得那一群围着自己的弟子都渐渐远去,这世上唯独剩下了他和陆远灯二人。
这一刻是多么地静,静得他仿佛能听到遥远的江南那一声清脆的鸟啼,是这纷乱的漠北唯一能够让人心安定下来的东西。只是他的心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沉,带着某种悲伤意味的。
“小师叔。”他没有叫错陆远灯的名字,但心里已经不自觉将与范归那模糊的前尘往事都归结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打更的声音渐起,子时将至,更是有一种宿命感,为叶孟觉这些年在水镜观所经历的一切划上了句点。
他耳边嗡嗡的,只觉得有一个人将他抱在了怀中,他贪婪地吸吮着那人的气息,沉水香仿佛能让他感到安定似的。
“他这疯症是什么时候患上的?”将叶孟觉安置好之后,陆远灯便又摆出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审问着戴春寒和重璋。
重璋冷冷地盯着他,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反倒是戴春寒望着这位昔年的好友,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就是方才的事情。”
陆远灯不由微笑:“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却不知道叶师侄对我如此情深义重,见着了我,这疯症便又好了。”
“少自作多情了,若不是你……范师叔他也不会……”重璋声音愤恨,似是将叶孟觉天人五衰之事悉数怪罪到了陆远灯身上。
陆远灯面色不改,轻描淡写地问道:“范师兄死于头风,且又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与我何干?春寒,若不是我这次前来,恐怕还真是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了。”
戴春寒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对他来说,让他头疼的不完全是叶孟觉的事情,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舒尽情。
这一年来,他率正道在紫微分坛抵御魔门,可观中斗争却没有丝毫缓和的趋势。掌门天劫之日已近,水镜观便完全沦为了陆远灯与司马和愁两人的战场,舒尽情常在掌门身边陪侍,司马和愁对他嫉恨已久不说,陆远灯也与他不对付。再这样下去,舒尽情迟早有一日会被葬送在这复杂的斗争之中。
所以,戴春寒也不得不委屈求全,来讨好面前这名好友。
打从前些年自己收到叶孟觉摇铃呼救,却分身乏术,拜托陆远灯前往紫微分坛之后。自己这位好友就变得愈发阴晴不定,行踪难测了,戴春寒甚至有几次怀疑自己在他身体里看见了另一个人。
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罢了,我等与魔门之战已经持续一年有余,后方弟子虽源源不绝,可依旧看不到胜算。孟觉身为我的左膀右臂,一时受了梦魇得了疯症,也是情有可原。”
“是么?”陆远灯笑道,“可我刚才分明已经探过了他的脉象,他的身子……好像已经不再是凤巢之体,而已精进至天人之躯。原来在紫微分坛待个几年,便有如此神效?”
其余二人脸色突变,未想陆远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知晓真相。
重璋见事情已然暴露,便也不再遮掩,冷然问道:“不错,师父确实已经化为天人之躯,只是这究竟是何缘故,我想陆师叔比我们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