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连绵数里,从城中出来,满目尽是望不到头的雪山。半夜风雪交加时,听得耳畔呼啸风声,不由从心底生出几丝苍茫之意。
众人索要追寻的莲华宫,便在这雪山深处。
原孤白手上,有一张古朴图纸,正是先人遗留,言明莲华宫所在地。
按着那张图上所绘,几人走了五六日有余,却也未见到半分莲华宫的影子。
按理来说,本来不出三日,便可到达图中所绘的湖泊。
即便没有人开口,可种种疑虑,已经在众人脑海中滋生。
终于,这日最先开口的是刀者凌笑:“我自幼生长在昆仑,这几十年来,从未听闻过雪山之中有湖泊。”
原孤白淡淡答道:“山川地域并非永恒,亦常有变化。况且莲华宫已是数百年前的遗迹,便是湖泊干涸,也属寻常。”
他这个昆仑城主发话,凌笑身为下属,便也住了嘴。
众人缓缓前行,突然,江秋冥停住了脚步。
“怎么?”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仙君沉吟片刻,指了指脚下坚实的冰层:“下面似乎有东西。”
传闻中风月仙君的眸子可看尽世间万事万物,传说虽然言过其实,但不可否认江秋冥独一无二的探查能力。
剑者龙易轻轻点头,凝神一扫。顿时表层的雪瞬间跌落,底下长达十余丈的冰层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冰层之下,是数百具死状奇特的尸体。之所以说他们死状奇特,是因为他们都浑身赤裸,维持着身前交合的姿势。
有的躺在男子怀中,贴身紧凑,下半身紧紧地连在一处;有的主动骑在男子身上,纤细的脖颈高高仰起,神情还维持在高潮时的媚态;有的挺翘臀部,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酒杯,勾引着身后男子的进入。
他们都还维持着生前的动作,仿佛只是在一瞬间,便被某种奇妙的力量夺去生命。
秦灯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原来这荒废多年的莲华宫中,竟还有人修炼此等阴毒邪术!”
原孤白缓缓道:“莲华宫内部分为两支派别,其一以魔佛波旬为尊,另一支则以密宗欢喜佛为首修行。看来当年正道中人所围剿的,该是前一派,后者修行者不多因而逃过一劫。”
江秋冥亦点头:“只是此处冰层厚达十余丈,非是人力可破除,不知我们如何才能去到这地宫之中?”
不远处却突然出现了一袭红衣。
苍茫雪地之中,这红衣格外耀眼。那人走得很慢,可每一步,都仿佛踩踏在莲花间,令人不敢直视。
寒风吹起那人满头青丝,现出他桃花也似的双眸,玉面朱唇,华贵如女子。
他的目光在原孤白和江秋冥身上徘徊着,却并不去看他人:“两位师兄,久见了。”
原孤白冷冷地盯着他:“天残教的畜生不配称我师兄。”
萧空绯没有理会他言语里的讥讽,只是有些神色暧昧地朝江秋冥眨了眨眼睛:“外头这天寒地冻的,宫主代我请诸位还是去宫中取暖。”
看来众人才踏入此地界,便被莲华宫主得知。这地宫内不知机关几重,想来又是一番恶战。
原孤白为此行之首,自是冷笑道:“能见到莲华宫主真容,我等自是求之不得。”
萧空绯引着众人在那山路上缓行,道路一转,却是一道陡峭的石阶直直劈入山缝中,一股浓郁的甜香从中散发出来。
众人沿着石阶缓缓走下,内里场景却让人颇有些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什么雪山之下的地宫,分明便是江南哪位名家亲自所建的私家园林。
銮栏雕槛,竹阁松轩,假山石曲折重叠,以宝石金线雕刻而成的各色花草,实在让人目眩神迷。
甚至还有一片人工湖景,波光荡漾,耀耀如银,画舫莲船漂浮其中,湖边还点缀片片荷叶。
无数只烛台升起,将这地宫点缀成当年盛极一时的魔门宫殿。
紫烟袅绕,锦帐低垂,萧空绯引着他们入了殿内,众人只见王座之间隐约有一个人影,却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阁下便是传说中的莲华宫主?”原孤白高声问道。
“不错。”
“既然如此,为何连真容也不敢现出?”
帷帐之后的人迟疑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早已见过我的模样。”
言外之意,即是这位莲华宫主早已潜伏在正道多年,却从未有人识破他的身份。
万籁俱静。江秋冥眸中也带了几丝杀意:“看来正道之中,早已遍布魔门爪牙。”
那人微微一愣,笑道:“这话倒也不准确,莲华宫想统一中原武林,从来无需如此费神。”
“好大的口气。”凌笑最先忍耐不住,刀光犹如一轮新月,朝帷帐之后斩去。
下一瞬,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