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的意思很明显,她也只能按下这个念想。姜岚走向前,将
已经蘸上血渍的围巾从梁宏峰脖子上拆下来扔到一边。在他还没来及抗议之前,
将新围巾对折后搭在他的脖子上,快速将一端穿插进闭合的一端拉紧调整。
「别拒绝,这又不是什么定情礼物,所以不用紧张。你那围巾已经戴不成了,
而我又买了一个刚好要送给你,何不换一个现成的呢!」姜岚语气坚定,快速说
道。
质地柔软的羊绒熨贴地围拢着梁宏峰,暖和舒服。他忍不住拽了拽围巾,仿
佛在和自己的内心激烈交战,将围巾围得更紧?还是脱下来还给姜岚?最终,他
将围巾塞进夹克中,清清嗓子,试探着问道:「姜岚,你让人上瘾,如果可以,
我能再来找你么?即使我只能给你这些,也只能接受这些。」
姜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低声道:「我不知道究竟给了你什么。」
梁宏峰摇摇头,「别这样,你会后悔的。我有前科、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有
无数的麻烦。我一辈子都住在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那是由一个院子分隔成两家
的简陋瓦房。除了灯泡,那房子从来没有任何改变,因为我没钱、没有工作,没
有希望。」
「这就是你打算度过下半辈子的方式?」
「这种方式你一天也受不了。」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留下来。」
因为他放不下,因为他舍不得。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非要让我说清楚?」
「没错,确实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字:性。」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
姜岚双手交叉在他颈背上,「梁宏峰,看着我,我认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很美
好,可你要认为连一个『可能性』都没有的话,怎么会觉得我会让这件事继续发
生。」
她的拒绝在意料之中,梁宏峰点点头:「至少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
姜岚踮起脚尖,没有保留地吻住他。如果他不给俩人一个机会,那么她要确
定他记得他错过的是什么。梁宏峰打开双唇,舌头在她口中肆意掠夺。她感觉到
他的兴奋,于是手指插进梁宏峰的头发中,想找到把他拉得更近的方法。
梁宏峰推开她,拉下她圈在他颈背的手臂,在粗重的呼吸中,走到门口打开
门,并且在离开前无声无息地关上。
其实男人不讲理的程度更高出千倍万倍。
汗滴从梁宏峰的额头渗出,但他并不在意,工作服几乎已经湿透,连着内里
背心贴在身上,头上几滴汗又算什么。在一片钢筋网中,他先将铁丝绑线对折,
留了个口子将绑线两端分开,快速从钢筋两侧插下,裹住钢筋后,再将铁丝端交
叉,从上层钢筋的另一侧返上来,抬起钢筋钩旋转扭紧,一个漂亮的十字花扣就
绑扎好了。他周围的人都在做着相同的事儿,专心自己手里的活儿,虽说已经熟
练,但在大片钢筋铁丝中,一样还是存在危险,不能有丝毫松懈。终于,下工的
哨声响起,大家不约而同抬头直腰擦擦汗水,迅速朝工棚聚集。在一个简易平房
里,已经有几个人拿着水盆往脸上浇水冲洗。
「梁宏峰,今天晚上哥儿几个凑热闹玩两把,一起啊!」
梁宏峰寻着声音看过去,自从他来到这个工地,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们一起
帮钢筋的头儿,他干活卖力,性子圆滑,但梁宏峰从没觉得两人是朋友。
他只吐了个单字,「不。」
工头有些不满,抱怨道:「你怎么老是说不啊。」
梁宏峰点点头,「嗯,我喜欢单着。」
他习惯了离群索居的生活,打工和照顾母亲使他整天忙碌,偶尔去酒吧便可
以满足他有人作伴的需要。每当他想要一个女人来纾解寂寞,就去花钱买服务,
当然,那都是在遇见姜岚之前。两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一个星期,梁宏峰原本期
望姜岚对他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但他没有一天不想她,她贴在他
身上娇喘承欢的画面总是伴随着一起出现。梁宏峰心不在焉地离开工地,很生气
自己仍想着她,想和她再次见面,更气的是,他明知自己不会这么做。
姜岚手里攥着手机,瞄了一眼时间又有些犹豫,这会儿已经快要晚上十点,
很有可能过了梁宏峰的睡觉时间。他如果没有接的话,自己就只能留言或者发短
信了。姜岚咬咬下唇,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她把手机放进包里,没一会儿又拿
起来,这么着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把电话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