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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在夜间照顾饥饿啼哭的世子,即便是睡着后,茹宁的房间也一向是不上锁的。李燕皎一个人在屋外站了片刻,轻而易举地便伸手推开了木门。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亮,李燕皎关上门后,整个房间里的摆件便都被夜色所浸润,隐没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轮廓。

李燕皎解下肩上披着的外衣,放轻脚步,绕过折叠的屏风,径直走到茹宁睡着的床边。

他多年习武,夜间的视力远非常人所能及,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人影。

男人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厚实的棉被盖在他身上,隐约露出了些许曲线。

李燕皎坐到了床边,手掌紧贴着软和的被褥,掠过一旁的被角,便往棉被底下那具温热的躯体探去。

茹宁经历了下午那番事后,心神一直不大安宁,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勉强有了些睡意。

自九岁时被卖入文府做童仆,他的小半辈子都生活在京城这个繁华之地。文府虽然规训繁多,但对待下人也不算苛刻。尔后他又入祎王府做李泓的乳母,衣食无忧的岁月里,便很少回忆入京前那段支离破碎、颠沛流离的日子。

当年的那场旱灾持续了整整三月之久,田里的农作物尽数被旱死,颗粒无收。人走在庄稼地的田垄上,满目都是被晒得龟裂成块状、沙状的黄土。茹宁至今记得那个场景,他带着瘦弱的胞弟,一边在路上乞讨,一边自陇西向东而去。他们途经一家焦饼铺时,两人已有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茹奚年纪小,又饿得不行,说什么都哭闹着要吃焦饼。他远远地看着摊子上被烤的外香里嫩的饼子,不论茹宁如何劝说,坚持不肯再走一步。

茹宁没法,只好将人抱到一旁,叮嘱他千万别乱跑,一个人偷摸地蹿到焦饼铺边,想着就拿一小块的饼子给弟弟尝尝。

然他当时一路颠簸,形容狼狈,甫一靠近,就惹了铺子主人的注意,被抓了个现行。不论小时候的茹宁怎么求饶,那老板都不肯放过他,拿着婴儿手臂般粗的擀面杖,将他摁在身下捶打。一边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喊他“小畜生”、“贼”。

老板泄完气后,便将茹宁扔到了铺子外边的地上。

他被打得背上一边乌青,破麻布袋似的在地上喘了半晌,才勉强爬了起来,两手空空地回到原地。

然而回去后,却如何也找不到茹奚的身影了。

此后几次午夜梦回,茹宁都能梦见自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烧饼铺子的老板压在身下殴打辱骂,内心惶惶而不敢言。间杂年幼的弟弟被别人强硬地抱在怀里,模糊不清的脸上,不断地发出“哥”、“哥”这样凄厉的呼喊。

他在梦境里越陷越深,很快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燕皎的手刚伸进他的里衣,便被背后温湿的汗液沾了手心。

他刚从外边进来,手被风吹过后,还未捂热,贴在男人温热的肌肤上,冰凉好似蛇腹。茹宁的背后十分敏感,这样被他一抚摸,整个人抖了一抖,竟然就这样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意识还很朦胧,入目所及的是一片黑暗,空气中隐隐约约有股熟悉的信香。一只手在他的背后不住摩挲,散去了些许噩梦带来的潮热。

李燕皎见他醒了,干脆翻身上了床,贴着那富有肌肉线条的脊背,便要将手移到男人的胸口处去。

他的手指刚触及丰满的乳肉,便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抓住了。

此时茹宁已完全清醒了过来。李燕皎身上有股香味,很浓郁,一直围绕在他身边。茹宁刚醒时还有点懵,没闻出来,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那是燕夫人屋里常烧的那个味道。

茹宁单只手握着青年纤细却有力的手腕,于黑暗中虚无地睁着一双眼睛,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打破宁静:“小皎。”

李燕皎暗中施力的动作顿了一顿。茹宁自来了燕王府后,见了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逾矩地叫一声“王爷”,很少像以前这般喊他的小名,这叫他心底略微产生了些稀罕的感觉。

意识到李燕皎的动作停了,茹宁松开他的手腕。

他在外边住了七年,回来之后,过去许多熟悉的事物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那些与自己有过纠葛的几人之中,变化最大的莫属李燕皎。

在李燕皎十来岁的年纪时,茹宁还能用强硬的态度哄他服软,但马场一事之后,他常摸不准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如此陌生的李燕皎,只能将自身定位在下人这个位置上,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予取予求。

李燕皎身边有年轻的妻子,而几个月前,这位妻子还刚为他诞下一个世子。两人在私下里行那事时,茹宁的内心不是不受焦灼。但他没有办法,自再次踏入文府的那一刻,他就回到了原先的起点,再无旁的路可供选择了。

若说先前他还能这样自欺欺人下去,然当他下午面对着燕夫人时,茹宁忽然意识到,他自以为的那层遮羞布,实际上有多么岌岌可危。他与李燕皎的事,不可能瞒别人一辈子。

他应该和青年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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