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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宁虽叫浣玉先去歇息着,但此时夜深人静,文佩疏喝醉在房中,浣玉担忧茹宁一人照顾不来,便在人进去后,独自站在屋外守了片刻。

此前来时,浣玉已将房中的烛灯剪亮了不少,茹宁一进门,就见烛光映着屏风,隐约拉出床边一道颀长的人影。他走进了几步,就听见一道极其柔和的声音传来:“……阿宁?”

绕过屏风,果见文佩疏倚在床边。他仍穿着早上的华服,墨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入冠中,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酡红,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的酒。

见茹宁走来,文佩疏两扇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翅般轻轻地颤抖了两下,却也不说话,只定定地望着他。

那眼神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敛在床头的火光中,好似笼罩着一层水光。

茹宁迎着这股目光,只觉自己的体内好似多了一团棉花。那棉花如有生命,正不断地向外扩张,胀破了肠胃,胀破了沉闷了一天的胸膛,顶着脖子里边的喉结,锲而不舍地囫囵向上生长。

文佩疏见他停在那边不动了,才眨了两下眼睛,低声唤道:“阿宁……你再近些来。”

火光跳在烛心上,仿佛被风吹了似地闪烁了一下。茹宁在原地缓了一瞬,垂下眼睛,慢步走到了青年的面前。

他的嗓子又艰又涩:“少爷。”

文佩疏仰起头,正好能瞧见男人藏在阴影底下的下巴。酒精令他双颊充血,连带着平时机敏的脑袋都有些迟缓。他微微晃了下头,声音轻软得不可思议:“阿宁……你蹲下来些,我看不见你……”

茹宁闻言,微微曲下膝盖,半跪在了文佩疏跟前。这正是他平日最常做的姿势,一只手被文佩疏拢在掌心不住摩挲。

文佩疏捧住他的脸颊,像承受不住头顶玉冠的重量似的,不住往茹宁那侧弯下腰身。

他身上有股极其复杂的味道,似檀香,又似脂粉,与酒气缠绵着扑入茹宁的鼻间。烛光被他尽数挡在脑后,只微弱地勾出几道轮廓。唯有两片嘴唇像被朱丹晕染过的,艳红得不大寻常。令人想起刺破肌肤的匕首,伤口冷冷地泛着光泽,拔出时,刀尖却慢慢地流下了些许鲜红的血液。

一滴、两滴。水落一般,滴在了文佩疏瑰色的嘴唇上。

茹宁梦醒似的,猛然往后仰了下脑袋。

文佩疏没触到他的嘴唇,却早料到似的,压着茹宁的后脖颈,又将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茹宁被他掐着两颊,被迫松开牙关,任凭那条潮热的舌头攻城略地。也不知文佩疏究竟喝了多少酒,茹宁越挣扎,他的动作便越强硬任性,热津津的唇舌带着酒气,溢满了茹宁整个鼻腔。

等发泄够了,他才松开嘴唇,叫两人的涎液淋淋地挂在男人的下唇上。茹宁被他亲得气喘,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胸膛便如同破风箱般呼哧地响着。文佩疏要来贴他的额头,也被茹宁避了开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平静:“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伺候你早些歇息罢。”

文佩疏也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却不答话,只睁着一双眼望着茹宁:“子时还未过,阿宁,我……”

他将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嘴,茹宁却明白他的意思,低头道:“我先去打些热水。”

语毕,也不等文佩疏回话,便兀自站了起来。文佩疏这次倒没拦他,撑着一只手,慢慢地坐回了榻上。

茹宁一走,文佩疏便一改醉酒的神态,眼神也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只是脸还有些泛着红。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抬起手来,慢悠悠地将头顶的发簪从玉冠中抽了出来。

自茹宁回府称病的那一日起,文佩疏已隐约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结合近段时间男人的反应,文佩疏想,阿宁大抵已是知道了自己与李澜舒的亲事。

他一开始通过文父与李燕戟交好,只是见祎王其人刚正不阿,行事作风狠厉决绝,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对象。后来秋猎那次又认识了李澜舒,往后两人几次攀谈都颇为投趣,他便应了李燕戟的提议,叫文父一道去祎王府提了亲。

他做此事并未犹豫,儿女情长于他而言不过身外之物,最末等之。寻个出身高贵,能为自己仕途锦上添花的女子为妻,对文佩疏而言,无疑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景国纵然民风开放,向来有巾帼不让须眉、叫女子从军的传统习俗,然江山社稷终究掌握在男人手中,所谓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理念犹存。李澜舒即便贵为先帝之女,万金之躯,结亲之后,也不过是相府后院内宅的夫人,只要他扮出一副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姿态,便闹不出什么麻烦。

男子适龄成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计划是这样打算的,然这几日见茹宁对自己一改往日的亲昵,恭敬疏远得如同两人刚见面时那副场景,文佩疏心底便渐渐腾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怪异感。

就心底好似被一颗石子砸出了一个洞,什么东西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往外流动,任凭他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坦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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