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闭上眼，手扶着额头，她喝得太凶，太多，这会儿脑袋晕得厉害，眼前一片昏黑。

张嘉佳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顾漫的打扮，忽然想到她前天兴奋地跟自己说今晚别来打扰她，她要跟林书钰去约会，还神秘地笑笑，往无名指指根的位置点了点。

张嘉佳这会儿便顿时明白了顾漫的一反常态。

她跟顾漫两人合作久了，自然也从顾漫发小那儿知道了她和林书钰之间的纠缠，她也改变了对林书钰的刻板印象。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是该同情林书钰，还是可怜顾漫。

十年了，尚未修得正果，完全单方面的付出，在林书钰跟前跟舔狗似的。

唉——

“别这样，我心疼你。”

张嘉佳把酒放到远远的一角，挨着顾漫坐下，同时眼疾手快地拍了拍顾漫伸向别的酒瓶的手。

她说的这句”心疼”让顾漫彻底奔溃，那些强忍着的脆弱、痛苦像洪水一般涌来，将她彻底击垮。

顾漫伏在张嘉佳肩头上痛哭，被酒熏哑了的声音支离破碎，凄厉而绝望。

“心疼？”

“心疼？”

顾漫摇了摇头，那头浪漫慵懒的卷发甩在眼睛上，很疼，但顾漫自虐似的不肯闭上眼。

“林书钰不心疼我，她从来就不会多看我两眼。”

“我想要放弃了，我真的好累了。”

“可是，我除了林书钰，我谁也没有了，我再也不能像爱林书钰一样去爱上另一个人了。”

“她就是我的全部，可她为什么不能多在意在意我呢？”

“十年了，就算是块冰山，也能给捂化了吧，就像是块湿透，也能给捂热了吧。”

“是！我曾经是伤害过她，可十年了，我这样对她，还不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吗？”

“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留在她身边，好折磨我，我要离开她，真的，我不想再见到林书钰了，我要逃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见她了。”

“呜呜——”

顾漫的热泪将张嘉佳的肩头打湿了，半醉不醉的顾漫没有一点口齿不清，反倒十分流畅地呜咽着诉着苦。

“啊啊，”

“不可以离开，她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离开她，我又怎能离开她？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她跟前。”

面对这样的顾漫，张嘉佳实在是不忍心，她放轻了声音说到。

“漫，你喝醉了。”

“醉了？我还没醉。”

顾漫甩了甩手臂，撞到了一瓶酒，但谁也没去扶起这瓶酒，直到这酒流干。

“醉了的人怎么还能这样痛苦呢？张嘉佳，我真的好痛，我连呼吸都是痛的。”

“你让我喝，你别拦着我，就当是我求求你了。”

爱情竟能够让这么一个骄傲肆意的人变得如此不堪，张嘉佳唏嘘不已。

但同时她对顾漫又是羡慕的，爱一个人爱到撕心裂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为什么能够毫无保留地爱另一个人呢？

张嘉佳没有那么深爱过一个人，所以她不懂，所以她没有结婚，也没有打算自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张嘉佳的心情被顾漫感染，也变得低落了起来，她拍了拍顾漫的肩膀。

“你喝吧，喝慢点，伤身。”

“不要作贱自己的身体。”

“我作贱我自己，她会心疼吗？”

“会吗？”

顾漫喃喃地说到，她声音虽然轻，但包间很安静，张嘉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听到顾漫的这句话，张嘉佳鼻头一酸，差点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