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傅子琛就醒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放在枕头旁的手机。
昨晚他站在房门口,让段天边有什么事就直接过来敲门或者发短信,要是他还醒着就会回复,语气淡定又平静,一关门就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在书房里转了两圈,还认真考虑了几秒要不要把床移得离门近一些,最后因为怕弄出太大噪音放弃了。
消息自然是没有的,但傅子琛这次并没有太失落。
总归人就在他的家。
傅子琛有晨跑的习惯,一般简单洗漱完会出门跑两圈,有时候就是随便走走,偶尔因为做梦心情不好,能面无表情地跑上一小时。
不过今天,他决定到小区门口买了早餐就回来,怕段天边醒得早找不到人,他喂完猫后还特地在书房门上留了张便利贴。
这个小区算是学区房,六点半就已经有很多学生爬起来准备去学校了,排队买早饭的人里有一半都穿着校服,傅子琛记得段天边念初中时很喜欢吃一种咖啡色的馒头,味道很甜,口感软糯,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卖。
他其实没来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平时吃的东西会有专门的餐厅搭配好送过来,营养均衡,也不用每天花时间去思考要吃什么。只是他先前因为要去A市,就让餐厅这几天不用送来,昨晚又回来得匆忙,忘记提前通知了。
傅子琛排了一会儿队,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他转过头,见原本该在家里睡觉的段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穿着昨天他在商场里亲手挑的纯色毛衣,就站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笑眯眯地和他挥了下手。
傅子琛愣在那里两秒,脸上的表情都比刚刚生动几分,眼底像是淬了光,径直往段天边站着的方向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还在排队,停在原地露出个疏朗清阔的笑,小朋友似的指了指前面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让段天边想起昨晚睡觉前,在床头柜上看到的,夹在哲学书里还特地过了塑的游戏卡片。
余光瞥见旁边那几个高中生又开始用各种兴奋的眼神交流,段天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走到傅子琛边上陪他一起排。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过来,傅子琛好像很高兴,面上却表现得不明显,只隔几秒看她一眼,等段天边偏头和他对视,便凑近了她低声问,“会不会冷?”
十一月的早上六点半,清晨的薄雾还没完全消失,轻轻呵气甚至能隐约看见寒冬时才会显现的白色水雾,段天边没觉得冷,摇摇头又忍不住笑,不等傅子琛问原因,也凑近他轻笑着说道:“后面那些妹妹在聊你。”
“聊我什么?”
他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段天边。
不远处有对情侣也在排队,甜甜蜜蜜地靠在一起说悄悄话,他们的距离比那对情侣靠得远,但比普通朋友更近一些。
段天边有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顿了顿偏开脸笑道:“聊你是哪个学校的,怎么这么帅。”
长得好实在很有优势,段天边出来前还在想能不能找到人,要不要打个电话,结果这人哪怕穿着很普通的长袖卫衣,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出挑,光看个后脑勺就确认了。
过来时正好听见排在队尾的几个高中生小姑娘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激动地小声说终于偶遇到这个冷酷大帅哥了,段天边还心想傅子琛在小区人气蛮高啊,然后就听到其中一个小姑娘用得到了什么重大发现的语气,“靠,原来帅哥也喜欢吃包子!”让段天边没忍住笑了。
实话实说,傅子琛确实显得很年轻,眉目清隽,如果不刻意去穿严肃正式的西装,看上去就是附近某个大学的校草,跑步跑到一半,还是板着脸去给赖在宿舍里睡懒觉,不愿意陪他的女朋友买包子。
段天边赶紧打住,再想下去就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可能没料到是这么直接的夸赞,傅子琛也顿了下,掩饰一般抬头去看印在早餐店招牌上面的几样主打餐点,过了会儿又重新回过头,用一种尽可能自然的语气道:“那你觉得呢?”
段天边像是没听清。
傅子琛耳廓很红,有些难于启齿再重复一遍,希望段天边快点忘记似的转了转脸,“没什么。”
前面排队的人买完早点离开了,轮到他们,经营这家早餐店的是对中年夫妻,挂着和善亲切的笑,问他们想吃什么。
傅子琛形容了记忆里的馒头,才说到一半老板娘就热情地接话了,“红糖馒头是伐?要几个?还要点别的不?”
傅子琛不确定是不是,转头去看段天边,“是这个吗?”
段天边哪里知道他前面的心路历程,还以为他问自己吃不吃,点点头道:“可以啊,我挺喜欢吃的,拿两个,再来两碗鲜肉馄饨吧老板。”
她说得比傅子琛熟练自然得多,看上去就像常住在这个小区,每天都会来这里买早餐的住民,昨天的烦闷忧愁仿佛都离她远去,才过了两天不到,傅子琛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段天边流着泪走出病房时的样子了,或者说是他故意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