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打算移民了。”

“哦......哦，那挺好的。”任卿懵懂地点了点头，显然对移民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若水叹了口气，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点。他看向后面的展品，突然被一幅画吸引住了目光，他快步走过去，站定在画前，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还留着.....”他喃喃道。

这是一幅人物小像，画上的男孩藏在一束花的后面，偷偷地从枝叶间向外看，看向镜头的目光青涩又好奇。

这画的是12岁的他。

“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任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虽然那个时候画技比较稚嫩，但我觉得自己画得还挺好的，就顺手改了改.......嗯，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不不不，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下来吧。”

“呃......也行，你看着给吧，反正也不值钱。”任卿微笑着，他的姿态比之从前潇洒了很多，变得自在又随性，这也是他身上最大的一个改变。

“你也要结婚了吗？”结账的时候任卿看到了沈若水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随口问道。

“没有，这是我给自己买的。”沈若水否认道，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潜台词，不确定地问道：“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你要结婚了？”

“啊......还没确定呢。”说起这种感情上的私事任卿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提过几次，但是我一直在犹豫......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年纪也都大了，我觉得好像也没有结婚的必要，刻意去强调一段感情什么的......”他笑了起来，“人和人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包括婚礼什么的，就算是最简单的那种也很麻烦。虽然他说尊重我的决定，但是我想我也应该要尊重他......唉，或许我晚上去要去他那再跟他好好谈一谈......”

可能是上了年纪，任卿也变得絮叨了起来。

沈若水从他半是抱怨半是炫耀的话语中听出了幸福。

他打断了他，提起画的事情，“这么多的风景画，你去了很多地方吧？一个人去的吗？”

任卿摇了摇头，“一开始不是一个人，毕竟我没有什么出远门的经验，就在网上找了一些爱好者一起去。后来有经验了，就一个人去了一些地方，有时候也会邀请朋友一起，总之看心情吧。”

沈若水点了点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提着包好的画告辞离开了画展。

他回到美国后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到了客厅的墙上，他的朋友们都挺喜欢这幅画的，他也是。

沈若水的后半生过得很好，事业上顺风顺水的，就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伴侣，结过两次婚，又都离了。有时候他回国出差，能从身边的朋友那里听到任卿的消息。他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他们的共同好友也不少，那些人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跟他分享一些任卿的近况。于是他就知道任卿结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年又离了婚，好像不是感情的问题。离婚之后任卿就消失了，再出现就是在颇有点名气的摄影比赛的奖台上——他去学摄影了，还拿了奖。

沈若水在网上搜了他得奖的照片，照片上的任卿已经跟他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带着棒球帽和墨镜，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男人是谁？

他还发现了任卿的社交账号，发现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有影响力的博主了。

任卿最近一个月分享的照片都是一些海上和海底的风景图，他说他为了出海还特意学了潜水，买了水下摄影的机器，彻底变成了穷光蛋，只能蹭朋友的船进行海钓。

他每天都会记录自己钓了什么鱼，哪种鱼生吃好吃，哪种鱼烧汤好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美食博主。

沈若水看到了他和齐映帆的合照，齐映帆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朋友。照片里齐映帆围着围裙在切生鱼片，任卿站在他身边，手上挤着半颗青柠。他已经把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打理好了，身上穿得很休闲，还带着一副很大的太阳眼镜，有点酷。拍照的人是个女孩，故意在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一只自己的手，可能也是他的朋友。

沈若水对出海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放松一下了。于是他给助手发了个消息，准备调整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去滑雪场玩几天。

85岁的时候沈若水向自己的学生交代完后事之后就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他本想坦然地面对死亡这件事情，但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像极了办公室的地方。

他立刻就不淡定了。

“这里是哪儿？”他下意识地问道。

“沈先生你好，我是你这一世的负责人，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你叫我系统就好。”一个突兀的电子声在房间里响起，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