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先后沐浴更衣。严惟洲睡在外间的榻上,方云漪睡在里间的床上,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就起来赶路,傍晚终于来到水月湖畔。
水月湖名为湖,其实波浪万里,无边无际,跟大海相差仿佛。
还未走近,就听到隐隐涛声作响,到得湖边,湿润水汽扑面而来,胸肺中清新如洗。
这一带已是华虚门的地界,一路碰到不少门人驱驰巡逻。诸人见到掌门回归,纷纷下马行礼问好。
严惟洲骑在马上颔首示意,径直来到码头。
靠岸密密麻麻停了无数舟船竹筏,严惟洲领着方云漪上了一架竹筏,一名负责迎宾送客的弟子忙跟上来服侍。
那弟子手持竹篙,站在竹筏前头,长长的竹篙伸入水中,轻轻一点,竹筏就如飞鱼般迅速滑行。
这种竹筏由当地特产的青竹扎成,细窄狭长,无比轻便,入水好似浮萍,几乎与水面齐平。
人坐在上面就似凌波微步,御风飘飘,甚是轻松舒畅。
严惟洲盘膝坐在竹筏中间,方云漪则东张西望,十分好奇。
这时已经不早了,方云漪放眼望去,天幕最高处是一大片静婉的深紫色,渐渐往下,晕染为晚霞的粉橘色。
水天交界处,远远点缀着几丛黛青色山峦,再往下就是浩渺大湖,天空山峦的水影上下相对,美不胜收。
那撑篙的弟子脚边放着一盏灯笼,在恬淡昏蒙的夜色中散发着圆圆暖光。竹筏在湖上划开一层层皱纹,水影破碎,不断聚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竹筏靠近那几丛青山,原来是几座小小岛屿,岛上青瓦白墙盖了一片房屋楼阁。
有两座小岛上又跨水立起一座石牌楼,上方四个大字写着“华虚胜境”,两边柱子上镌刻着对联,写的是“千里水月霁,仙魔一念间”。
方云漪看得啧啧称奇,心想:“我还以为问鼎峰已经够气派够恢弘了,没想到华虚门的水月湖这么别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竹筏从石牌楼下穿过,临水靠在岸边,那弟子高声喊道:“掌门回来了!”
门楼岛上驻留的一群门人早就迎出,恭请严掌门进屋歇脚喝茶。
严惟洲并不停留,惯例询问了几句,便换了小船继续渡水。
过了门楼岛,湖上的岛屿越来越多,每座岛上都盖有房屋,彼此又以石桥相连,百岛千桥,以舟为马,正是闻名江湖的千桥屿奇景。
小船行了一顿饭的功夫,来到千桥屿中心的一座孤岛。
方云漪见这岛也不算很大,但树木葱茏,芳草清雅,亭台楼阁颇具匠心,正门的牌匾上写着“天台”二字,料来是掌门人的住所。
严惟洲领着方云漪下船上岸,进了一座大屋。严惟洲在前厅主位坐下,方云漪就坐在客位。
天台岛上的门人弟子得到消息,排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进来问候。
他们都是严惟洲的亲信手下,其中不少人曾跟着严惟洲到朝天教贺喜。其后严惟洲提前离开问鼎峰,这群弟子多留了两天,也都回来了。只是严惟洲归途上又是绕远路,又迭遇波折,这群弟子反而比他早到。
这群弟子参加过喜宴,都认得方云漪的脸孔。他们前几天还帮着朝天教搜寻方云漪的踪迹,这时却见方云漪跟在自家掌门人身边,人人都是目瞪口呆,十二万分的惊异疑惑,想问又不敢问。
严惟洲也不解释,挥了挥手,说道:“带他下去,好生看管。”
群弟子应道:“谨遵圣命!”
当下就有四个弟子围着方云漪,离开前厅,经过后花园,曲曲折折来到一座小屋门口,推门说道:“方少侠,请罢。”
方云漪立即想到“请君入瓮”四个字,不禁笑了笑,把心放宽,一身轻松走了进去。
那四个弟子锁上房门,各执兵刃,守在屋外时刻戒备。
不过他们待方云漪倒还算是客气,吩咐童仆打来热水给他洗漱,又拿了新衣新鞋给他更换。
方云漪看衣服鞋袜清一色都是黑的,还绣着水月图案,显是他们华虚门弟子的服色,心里就不太乐意。
但他懒得为了这种小事跟人家计较,洗过澡就默默换上了。
童仆又送来四菜一汤的晚饭,俱是江南风味的果蔬鱼肉,甚是美味可口。
方云漪吃饱喝足,在屋里踱步走了几圈儿,闲来无事,从花瓶里取出一枝桃花,以花枝为剑,随意练了一会儿剑法。练得累了,便上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听一个弟子敲门说道:“方少侠请出来,严掌门有请。”
方云漪迷迷糊糊说道:“这么晚了,有什么紧要大事,不能明天再说?”
那弟子说道:“本门四大宗主此刻都在天台岛上跟掌门议事。诸位大人要见你,请你快些出来!”
方云漪只得匆匆穿衣出门,问道:“什么四大宗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