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累了严惟洲,因此加倍谨慎。
然而,严惟洲见他慢吞吞得实在气闷,爬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你螃蟹吃多了么?”
江南水月湖一带的俚语俗话,说人横行霸道是吃多了螃蟹,方云漪却不懂得,哀声道:“别说螃蟹了,无涯盟这群坏蛋把我关在密室里,又黑又孤单不说,一口冷饭冷菜都没得吃,如今饿得我眼睛都花了。”
严惟洲一声不言语。
前方的栈道愈发险峻,方云漪不得不加快脚步。两人爬得越来越高,走得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一段危崖险路,几乎如同壁虎般垂直而行。
但说来也怪,方云漪一旦放开脚步,心里倒不怎么害怕了,浑身真气逐渐勃发,身上热乎乎的舒坦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栈道前方出现一溜儿石阶通向峰顶。方云漪大喜,两人快步攀上。
方云漪两脚踩上平川地,双腿一阵麻软,俯身蹲坐下来,一边揉捏酸痛的小腿,一边抬头看去,迎面是一片奇形怪状的野树密林,林中浮动着朦胧烟雾,深夜之中格外幽暗阴森。
严惟洲说道:“我去瞧一瞧。”纵身跃上松树树顶,转眼就消失不见,片刻间又迅速回来,说道:“这片林子里没有什么人,林子之外倒有许多屋厦楼宇,也有魔修来回巡逻,想来就是无涯盟的窝巢了。咱们先在林子里歇一歇,再去他们的老巢探探风声。”
方云漪说道:“是,只是不知闵公子被关在哪里了,只盼他能撑得住。”
他自己却再也撑不住了,先前在密室里又是练武又是探秘,没有半分停歇,这时候暂时安稳下来,他全身松弛疲软,腹中更加饥饿。
严惟洲伸手将他拉起,两人并肩走入林中,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青苔,两人的靴子轻轻走过,踩得落草簌簌作响。
方云漪低声问道:“圣仙,你饿不饿?有什么吃的么?”
严惟洲说道:“别叫我圣仙了。”又道:“你见到我也没有别的要紧事,不是叫苦叫累,就是要吃要喝。”
方云漪说道:“怎么没有要紧事?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两人走着走着,看见东面几株老榕树高大如华盖,一丛丛、一堆堆粗长树根如同蟒蛇,弯弯曲曲拱出地面,彼此虬结交缠,化作大大小小无数天然树洞。
严惟洲说道:“你在此处等着。”
方云漪坐在一个大树洞中,严惟洲径自走远,方云漪闭上眼睛轻轻松了一口气,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嗖的一声厉响,又立即睁开双目。
夜色中严惟洲倒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走了回来,方云漪欢喜极了,跳起来说道:“你可真厉害,我正想着吃烤鸡呢,你就抓了一只过来。”
严惟洲说道:“这山上还能有什么野物?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只是凑巧罢了。”把山鸡交给他,嘱咐道:“不要起太大的明火,无谓打草惊蛇。”
方云漪微笑道:“我省得。”抓着山鸡走出几步,蹲在地下三下五除二扒光羽毛,又借了严惟洲的火折子,挖坑燃起了一堆落叶,把山鸡置于火上烧烤,不久就飘出一股油脂香气。
方云漪胃口大开,笑道:“好香啊。”用树枝给山鸡翻了个面儿,过了一会儿,一只山鸡烤得表面金黄流脂。
方云漪伸手撕下一条鸡腿,热乎乎咬了一大口,虽然略微烫到了舌尖,但觉肉质肥美有韧劲,三两口就啃得干干净净,便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严惟洲靠着榕树树根坐了下来,冷眼瞧着他欢欢喜喜的样子,心想:“他在那密室中煎熬数日,这会儿子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半点儿不急着泄愤,有好吃的就快活了。”抬头看见天上一钩缥缈残月,又想:“其实这样轻轻松松何尝不好?”
方云漪好奇道:“你发什么呆呢?”从鸡胸脯撕下一块肉递给严惟洲,劝道:“山鸡身上就数这里的肉又香又嫩,你吃罢。”
严惟洲说道:“你烤的,你自己吃。我不饿。”
方云漪笑道:“别人吃我烤的肉吃得香,我看了才更高兴。你这一路上来必也饿了,不要客气啦。”
严惟洲只得伸手去接。
方云漪却不松手,径直递到严惟洲嘴边。
严惟洲看了方云漪一眼,方云漪笑盈盈望着他,严惟洲心中微动,也不知何故,当真俯身低头就着方云漪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吃肉。
方云漪凝目瞧着严惟洲从他手里吃东西,这圣仙两排黑漆漆的睫毛低低垂着,鼻梁英挺,一粒小痣落在侧旁。他细细咀嚼的时候,薄唇微动,那小痣也微微颤动着,像是天上星子闪烁不定,让方云漪看得目不转睛。
等严惟洲吃完了那块鸡脯子肉,方云漪笑问道:“味道怎么样?你抓的这山鸡又肥又壮,就是可惜没有佐料相配。”
严惟洲坐回原处,说道:“原汁原味足矣。”
方云漪笑了笑,又让严惟洲自己撕着肉吃。两人把一只烧鸡分食得干干净净,大半都进了方云漪的肚子。两人摘了树叶擦净双手,这才道起别来经历。
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