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顾忌,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孤身侵入中原,当真是少年骄横,只懂得瞎闯蛮干。”
方云漪心中暗觉好笑:“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这老和尚懵然不知,谁比谁瞎呢?”
宝济说道:“本以为天下再没有龙族,不料老衲此生还能亲眼见到真龙。眼看着乱世再临,十八年来的四海清平荡然无存,不知天下又会掀起何等风波,又会杀害多少无辜性命。”
东迦罗摇摇头,说道:“我深知方少侠的人品,他绝不会为祸天下。他一定是听说了群雄大会的消息,唯恐大家为难他的母亲,所以千里迢迢赶来救母呢。”
宝济说道:“倘若方云漪当真没有他父辈之野心,那就是苍天黎民之万幸。”
东迦罗说道:“我这回赶来参加群雄大会,就是要替方夫人说情的。”
宝济眯缝似的眼中精光一亮,说道:“东禅师是开玩笑吗?你……你竟要替那罪该万死的人族叛徒说情吗?”
方云漪心里暗叹一声:“连这一生念佛的老和尚,都恨不得处死我娘吗?”
东迦罗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来,我与方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方夫人绝不知方少侠的真实身份。不知者无罪,咱们怎能为此责难于她,甚至取她性命?
“二来,这些年华虚门与朝天教双雄并峙,互相制衡,方夫人若是被打成人族叛徒,那赵教主必守牵连。朝天教大受挫折,华虚门独占鳌头,再一层层波及到其他教派帮会,中原武林震荡不宁,你我身在其中,只怕会陷入无休无尽的争斗麻烦。
“三来,方夫人是方少侠的养母,方少侠如今又得了北漠狼族和南疆蛇族的支持。方夫人若有三长两短,他龙太子就是再怎么好性,也不能善罢甘休。倘若引发第二次人妖大战,于天下苍生有何益处?
“相反,咱们保住方夫人一个人,那也能保住天下太平。说不定妖族感念人族示好之情,从此双方谈和修好,岂不是一件大功德?”
宝济向东迦罗脸上注视半响,似是分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良久方道:“自从龙太子现身的消息传到中原,朝天教就沾上了天大的晦气,堂堂武林第一大教派,一朝沦为人人忌惮猜疑的叛徒奸细。方夫人就不用说了,赵教主处境亦是万分尴尬,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东禅师当真愿意为方夫人当众辩护吗?”
东迦罗说道:“我今天对着方丈是这么说,来日群雄大会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样是这么说。”
宝济追问道:“这是东禅师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极乐寺的意思?”
东迦罗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极乐寺的意思。”
宝济回头和诸长老低声商议片刻,转身说道;“极乐寺派来的大师们,这会儿都已经住在水月湖了。东禅师初回中原,还没来得及见到本寺中人罢?你如何能够担保,极乐寺也会站在朝天教这边?”
东迦罗心道:“原来我极乐寺的人已经到水月湖了。”朗声说道:“我方才说的缘由,我寺同门也定能想到。再说极乐寺与朝天教交情匪浅,众所周知。于公于私,我们必定要为方夫人声辩。”
宝济长长松了一口气,眼角嘴角印出深深皱纹,微笑满面道:“好,好!东禅师侠义慷慨,丝毫不受大流裹挟。我法叶寺上下这几日计较下来,也都觉得不能处决方夫人。只是华虚门这回得理不饶人,法叶寺在江湖上地位又不高,老衲说话实在没什么分量。但极乐寺可就不一样了,只要东禅师带领极乐寺振臂高呼,我法叶寺定当附和,说不定能为方夫人挽回几分命数。”
方云漪大喜,心道:“原来法叶寺反对处决我娘亲!”
他心里欢喜雀跃,但瞧见严惟洲站在旁边,转念心想:“华虚门要辖制我母亲舅舅,我们当然要对付回去,但他……他可是华虚门的前掌门啊。他愿意帮我,那是他待我好,那我呢?难道我就忍心叫他为我和昔日门派为敌吗?”
方云漪悄悄抬眼看向严惟洲,严惟洲的兜帽拉得低低的,只露出雪白的下巴,抿紧的薄唇。
方云漪心想:“最好这件事能平安化解,不然……不然我绝不能让他陷入那等境地。”
东迦罗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原来方丈与我都站在朝天教这边。”
宝济脸色又逐渐凝重,说道:“可是此事实在不容易办。如今朝天教见罪于中原正道,赵教主昨日带着方夫人来到玉簪镇之后,唯恐受到群雄攻讦,因此不敢住在镇上客店,也不愿住到水月湖去,眼下他兄妹俩都住在鄙寺后院禅房。法叶寺孤掌难鸣,也只能稍作安慰罢了。既然东禅师是同道中人,那么事不宜迟,大家一起商议对策罢。”
方云漪又惊又喜,忍不住就要欢呼出来,暗想:“太好了,原来娘亲和舅舅此刻就在法叶寺!这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得赶紧带娘亲离开这里。”
东迦罗亦是欢喜,笑道:“方丈大师怎么不早说呢?快请带路,贫僧这就去拜见赵教主和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