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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果在秦悦第一次找她买感冒药时候就直接把人扣下,未必能见到我。秦悦的手下都是买的,毫无忠诚可言,大概率老板前脚被抓,后脚就有人变节上位,而我大概是被枪顶着脑袋进工厂干老本行。
温莱的人把秦悦关起来。我则是去见了那个德国人,提了一吨货给他——我是有冷库放存货的,秦悦不知道在哪儿而已。
价格还是按秦悦之前和他谈的来算。
做完了生意,我抽空把自己的‘皇宫’烧了。幸亏当初建的时候用的是沉香木,它没有辜负我,尽管天气如此潮湿,它仍然烧得很旺很黑。
我在这儿被男人捅了屁股,这破地方使我心烦意乱。
冲天火光里,跑出来个抱小猫的少年。
温莱派给我的兵朝着一人一猫举起长长的枪,结果那孩子居然猛地转回身,用自己的后背对准枪口,把小猫遮得严严实实。
我看愣了:“他是要给猫挡枪吗?”
猫和少年的毛儿都被燎得弯曲黢黑,猫和人的表情极其相似,我把大兵手里的枪杆子压下去:“这孩子怎么这么招笑?”
“叫什么名字?”
“……小树。”
秦悦被关在温莱的房子里。去的路上,我发现小树一直不说话。我喜欢不吵的孩子。
大概是发觉我在看,小树把头埋得更低,尖溜溜的下巴几乎要藏进小猫绒毛里。我这才发现他长得挺好看。
我是个脸盲患者,所以我觉着好看的好看那是真好看。
我想了想,问他:“秦悦上你吗?”
小树抱着猫不说话。
猫乖乖的,小树也乖乖的。
我不想欺负这倒霉的孩子。
温莱有许多房子,关秦悦的这一栋在山顶上,她找和尚算过,她缺水,所以这房子盖在温泉的泉眼上,一进院儿,热气铺面,毛孔张开又被水汽忽悠蒙上——院儿里几个池子里全是八九十度的野泉,还没添凉水呢。
天上掉下来的雨拉丝了似的浓稠起来,我想我那个‘皇宫’院子可能还得找个晴天再好好地烧一遍。
我来了,所以秦悦被人带出来。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身枣红色的西服,他人长得俊俏,个子接近一米九,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西服上沾了不少泥。我下意识地伸了手蹭他衣服的泥,不小心嗅到他身上残留的香水味儿。
卫兵脚边摆着刚装满的三桶汽油,我们在等雨势变小。
秦悦轻轻问:“为了你老婆……女儿?”
我觉着有必要让秦悦明白我为什么非得要他的命。我曾经放过了他,是他不放过我。
不是因为我老婆、我女儿,不至于,因为我最爱秦悦,谁比不上他。
雨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天空中一声接一声的炸雷不断,闪电如同跳动的脉搏,骤然间变幻颜色。
我从内衬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指了指十年前被执行枪决的廷发:“中国警察杀了我一个兄弟。”
我把秦悦的刘海儿都撩上去,想要完完整整地看清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指着照片上黝黑健朗的敏觉,把刚刚那句话又说了一遍:“中国警察杀了我一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