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猫则是撅着尾巴和屁股,埋头啃地上的半条熟鱼。
“你也不怕自己身上长出蛆!一天天的就在这儿憋着啊?”温莱抖得头发上的鸡蛋花都掉了。
我想把花儿捡起来还给她,摸到它时才知道那是一只假花。岐伯“啊啊”的叫得谁也听不懂,小树突然打了个震天响的嗝儿。
温莱的眉头舒展开,她抿了下嘴唇憋住笑,看我们的饭碗:“稀烂的,能好吃吗?”
小树嗫嚅着点头:“软饭才好吃。”
我怔了下,噗嗤笑出来,喷得猫的大脸上全是饭粒。猫朝我哈气,我也朝它哈气,它退后一步,叼起啃剩下的鱼骨头笨笨咔咔地跑了——它实在太胖了,肥肉四溢的,已经十五六斤了。
小树给它裁了个更大的纸壳筒子,两边空空,要圆不圆要方不方,它倒是很喜欢往里头钻。
我盯着猫屁股上甩起来的茸茸蛋蛋,想吃桃子,还惦记邓丽君的磁带。
岐伯又“啊啊”了两声,我看过去,他朝我打手语,告诉我这猫该绝育了,他以前在村子里给猫狗割过。
我比划着手语回他“你有这本事当初怎么不把我爸切了”。
岐伯的笑僵在脸上。
我移开视线,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我怕岐伯闷坏了,让他跟小树一起去给我买桃子买磁带。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山顶上就围满了人。
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和秦悦认识二十年了。他这个小脑袋瓜儿,一旦遇到生生死死,便能冷静地冲出来、活下来。
从他从五楼爬下去逃走我就应该明白,全都是假的。
甚至他连在火里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的动作都是算计好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杀他的是我。他想活命,只能掐住我的七寸,往死里掐,掐到我痛极只能心软。
秦悦是个赌徒,他唯一没撒谎的一句话,大概是那句他从不曾后悔。
守别墅的十多个卫兵全被打成了马蜂窝。秦悦穿着黑色的西裤,上边儿是白衬衫,两条皮背带挂在他两边肩膀上。斑驳凸起的疤痕从他下颌角一寸寸往下,爬满了他白皙的皮肉,直到被衣领口遮住。
他吹着口哨,拎着手枪,发现地上有抽搐的、还没断气的,就瞄准人家脑袋补上一枪。
枪口慢悠悠地对准了我,这时灰猫被秦悦的手下拎着后脖颈提溜出来——它不是三四斤的小猫,这么拎它它会觉着痛。
猫“哈哈”地张嘴呲牙,蹬腿乱挣。这个笨猫,连‘喵喵’都不会。
秦悦的枪口移到猫肚皮上,他打了个喷嚏,拧起眉毛:“把这畜生肚囊豁开!”
“别。”我在秦悦面前跪下去,伸手把他裤管上掖折进里面的布料捋顺平整,抬头看他,“不要这样。”
他捏着我下巴,低头仔仔细细地看我,然后弯弯唇角,扬声命令手下:“豁!”
我尖叫起来,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扯着嗓子拼命地喊。秦悦没想到我会发出这种怪声,他单手捂住耳朵,朝那把对准猫的军刀摆摆手,那人迟疑片刻,放下了猫。
秦悦大概是气恼对猫心软的自己,他反手一巴掌抽在我脸上。然后扬扬手,示意他们扛我走。
盘山路上,车窗外的树影打了晃儿,我头晕目眩,生怕司机一脚油门踩不对,直接一脑袋栽到悬崖下边儿。
秦悦在我耳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起手摸到车顶棚,推开了车灯,浑浊的灯光里,他捏过去我的下巴仔细地端详我的脸:“你是真不如小时候漂亮了。”
我没有说话。
他的手直接从我的麻料衬衫对襟里伸进来,揉搓我的乳头。我忽然想起了在红灯区的那个小男孩。
车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停在一栋二层小洋楼面前。
刚推开玻璃门,我就发现有个人被铁镣拴在了茶几上,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怪叫。
我往前走,秦悦没有跟上来。
我走到那个人身边,秦悦算准了时间打开了壁火开关。
白炽灯惨白惨白的,照亮了小树一张紫绀色的脸。
我的脑子里也变成一片白,转身朝秦悦扑过去。我从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没用多久功夫就把我摁住,我只有一张嘴空着,于是拼命地咬住他的手。
秦悦抽不回自己的手,破口大骂:“老子没碰他!你他妈疯什么!?”
外面蝉鸣鸟叫,吱吱叽叽,不绝于耳。
我喘了两口气,然后回头看小树。
小树光着身子,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就是瘦的肋骨一条条的凸出来。
我不放心。我放开秦悦,去检查小树两腿之间。也是干干净净的。
小树双眼无神,但呼吸均匀,胸口一下下起伏。他皮肤下的血管颜色很紫很深,像是中毒又不尽然,我拍拍他的脸颊:“小树?”
“段、段先生。”那双眼珠儿迟钝地转向我,“段先生……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