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双眼又阴沉得恐怖。举起军刀的手由于过于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微颤抖。整个铁床都随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氧气在急剧减少,加文即将就此解脱。
军刀被大力掷出摔在房间的角落,罗彻斯特也松开了加文。他又一下子安静了。
“谢谢你们阻止我杀了他。”
由于意识模糊,加文以为自己开始幻听,还是说刚才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的罗彻斯特也是幻觉?
“非常抱歉,我刚才失态了。”罗彻斯特捡起刀和其它工具,慢慢地收拾整理完毕。他又恢复成了那副优雅又充满礼仪的绅士模样,“现在,我们继续。”
“你……你、呕——”
“塞特上校好像有点失血过多了,但是您需要再坚持一下。”罗彻斯特转身从医疗箱里拎出两个血袋,里面装着黄绿的粘稠液体。
这确实是血,只不过是虫子的。
低等虫族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够加速愈合伤口和造血的成分就在它们的血液中。这种成分可以等效作用于人体的同时,对人类来说也是剧毒。
但在短时间内,它吊住人一口气的能力可比修复液还强。
这种液体一钻进加文的血管就带来灼热与刺痛,细小而缓慢地爬满身上每一处,反倒让他又清醒了几分。而罗彻斯特甚至脱下了手套,坐在铁床边,认真地看着加文被输入虫血后的变化。
或许楚桁会需要观察记录,他想。不过罗彻斯特的剩余的理智并不足以支持他去做别的事了。
“咕呜……你、做这种事,让齐昧知,知道会……呃,怎么样?”
“……是。”前一秒还在哼歌的罗彻斯特像是突然低落了下来,“每次都被他发现,然后先生就有点不高兴。明明只是一点小小的爱好而已——”
加文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可只有寒凉的气息漏出他的咽喉,使他干燥的嗓子生疼。
“但是先生不会怪我的,就算他真的生气了也没关系。我会哭,告诉他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杀人还是在跳舞?或许是的。我会哭得很厉害,流好多好多眼泪,这样先生会心疼我。呀,先生生气起来也超好看的,能这样就最好了。我认识先生十年就只见过他发过一次火呢。我一哭齐昧就没办法了,他会安慰我,抱我,亲我,然后我们会接吻。一个漫长的吻。味道真好。齐昧尝起来像枫糖一样。是个人都会喜欢他,爱他,但是你们不行。你们都不可以。然后我们接吻,做爱。”
罗彻斯特的语气又在顷刻间变了一个调。说话时他眼里尽是痴迷,双颊通红,语无伦次,仿若是个思春的少女一般。加文则几欲呕吐,又硬生生忍住了,可能是因为输进体内的虫子血,也可能是被恶心的。比起被折磨到血流干净,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先生超——爱我的。我也非常非常爱先生。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先生只能爱我。”
“呕、咕……你们两个都他妈……是,是神经病……你现在、跟个操他妈的,发情的婊子一样……”
这句话低不可闻,但还是被罗彻斯特听见了。他的情绪已然走向齐昧太远,情感倒错的状况下即使听到心上人被骂也丝毫没有恼火,反倒是愉快地发出笑声。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加文这么一下。
罗彻斯特在加文的大腿上挑了个位置,切割并撕扯下来一大块皮肤,然后在边上刻下一个名字。不是“齐昧”,是一串英文字符,但更不是他自己的或是Gavin。尽管他在噩梦中时常不由自主地念着这个名字,但每刻一刀他似乎都要想好久,想下一个字母是什么,想那个模糊的面容。
这个名字刻到一半,罗彻斯特终于无法继续了。他笑得花枝乱颤,笑声也越来越大,头一回手抖到无法握刀,把凶器掉进了加文的肚子里。
剪刀又开始缓慢地工作,罗彻斯特没打算让加文身上留下一块好皮。暴露出来的骨头也要敲断,之后烧起来会快一点。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笑停下来,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铁床上的被害者依旧在发出诅咒,要罗彻斯特获得报应。
“你们……两个,在、在地狱里,呜呃、永远‘相爱’吧!”
“It,s so sweet......Thanks for your blessing~”
听到最后一句话,罗彻斯特重新露出微笑来,心中认为加文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可惜,躺在桌子上的人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向尽头了。罗彻斯特最后帮了他一把,扯出肠子绕上了对方的头颈。
加文在闹钟响起前的一秒准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让轻微强迫症的罗彻斯特心情更好了不少。接下来可以安心地去守着齐昧,用这样的快乐迎接对方醒来。
简单处理了一下尸体,罗彻斯特去洗了个澡。
他打算先不把这件事告诉齐昧,免得被斥责小题大做。有一点加文说得没有错,罗彻斯特像蛇,他的报复时常会超出必要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