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光清唤他的小狐狸，在对方回首后继续道，“在想什么？”

居参摇摇头，转回头呆滞地看着水面。

光清坐到居参身边。居参几乎是本能地发抖，又强压下去这种反应。

光清伸手抚上居参的发，陪他一起看向平静的的水面。突然，光清开口：“害怕我？”

察觉到手下人不正常的僵硬，光清笑着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对你如何，你不用害怕。”

居参的声音极低，“为什么呢。”

为什么？

光清的手缓缓下移，他捏住居参的后颈，像是大狐狸叼着小狐狸的后颈肉，“你是我养大的，为什么总想跑到别人怀里去？”

光清把居参往自身方向重重一推，居参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偏向光清，导致居参的头枕到光清的肩上。

居参手忙脚乱之下松开了把着双膝的手，他一只手拄在地砖上扶稳身躯，另一只手把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他听到光清说：“你以前很喜欢趴到我肩上。”

小小的狐狸仿佛全由柔软的毛发组成，肉乎乎地趴在光清肩膀上，惬意地眯起眼睛，时不时打一个懒散的哈欠。被光清打理得干洁柔顺的毛发随着微风吹拂有规律地摇晃，狐狸的尾巴虚虚地绕在光清脖后扫来扫去，一副恃宠而骄的得意姿态。

再大一点，狐狸就太重了，没法再趴到光清的肩。于是它退而求其次缩进光清怀里，走路都要光清抱，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学会化形后，狐狸变成了光清的人形挂件，肉乎乎的小手环住光清的脖子，他笑容灿烂地依偎进光清怀中，或是趴在光清的背上。

再大一点，狐狸就有了新的亲近方式。他总是踮起脚伸直手臂去够光清的手，非要把自己的手塞进光清的手心里，迈着大步学着光清的步伐。他还喜欢趁光清闭眸打坐的时候站至光清身边，从侧面拥住光清，把头枕在光清肩上，满足地在颈窝处蹭来蹭去，像是回到了幼年状态般愉快。

居参也想到了以前的种种，早就根除不掉的依赖与孺慕时刻拉扯他的理智，他不可避免地软下目光，少了一丝戒备。但居参很快就把身子坐正，刻意的疏远感在两人之间蔓延。

光清不在乎，他又摸了摸居参的头，柔声哄道：“我会出去一阵，你和清珩清凌好好看家，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其实这句话也是在告诉居参，一会儿别想着逃跑，他不在家的时候还有清珩清凌替他看着居参。

居参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将沉默贯彻到底。

……

是夜。

居参沐浴过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用神识偷察外面的情况。

清珩与清凌两人守在居参殿门两旁。

清珩没形象地叼了根草在口中，蹲在地上哼歌，而清凌则抱着一把剑笔直地站在殿门另一旁，神情严肃。

清珩突然“咦”了一声，呸地一下吐出嘴里的草。看到此场面的清凌嫌弃地皱眉，但没说话。清珩故意隔着殿门向殿内大声喊：“有事情记得叫我们，我们就在外面！”

意识到门外的两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居参立刻把神识缩回去，老老实实地裹着被子闭眼，寻找睡意。他心烦意乱，无法坐得住修炼，又无法入睡，属实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

守在门外的清珩已经有了睡意，他坐在地上，两只手托住自己的脸颊，一点点沉下眼皮。而一旁的清凌则不断点头，最终倚着墙闭眸，没再睁开。

仿佛怕吵到这里的生灵休息，夜空中的星光黯淡；就连周围的花都纷纷合上花瓣，这里陷入了一种静谧的氛围之中。

一道人影从空气中显现，来人红发红眸，身旁是浓稠到宛若实体的魔气，正是光清仙君分割出的半身，被尊称为“血影魔君”。

血影魔君主要为魔剑及原身的负面情感所化。魔剑无鞘，没有了束缚，他追求鲜血，杀了魔界不少人才。他同时也以无声无息着名，盯上目标的他就像是一个影子，存在却无人注意，在某个角落便一击致命。

光清仙君与血影魔君互为半身的事情极少有人知晓，这基本上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光清仙君厌恶魔气，又怕仙界发现二者存在联系，于是极少允许魔君来这里。光清平日里千防万防，魔君基本上进不来。前不久魔君进来一次，光清本以为魔界会暂时对闯入这里失去兴趣，于是放松警惕出门去了。

光清有布置结界防止外人闯入，但只要光清本人不在，无论什么都拦不住魔君。

魔君大摇大摆地推开殿门，两个仙童仍陷入沉眠之中无所察觉。

魔君鼻子微动，顺着气味寻到床边，见到了躺在床上沉眠的居参。

白发的男子老老实实地裹在被中，睡觉姿势极其乖巧，平躺在床上，双手压着被子放于身体两侧。男子容颜精致，五官偏于柔和，偏偏在睡梦中也眉头紧蹙唇角下压，一幅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

魔君啧啧出声：“气质上倒是同伪君子学了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