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荣元量因说起“昭王文社”,笑道:“我们乡下地方,不比京城人杰地灵。本地出名的墨客骚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或有浅薄无知之论,四殿下不要见怪。”
高应麟说道:“平南王殿下太谦了。近来宫中文臣崇尚浮华妩媚文风,自以为是盛世气象,实则一味颓靡奢丽。帝后崇尚简朴自然,如此岂非违背了圣人之意?可叹京畿一带文人只知跟风,挖空心思效仿宫体文风。云南与京城相隔千里,文词诗画纯挚天然,返璞归真,倒是颇有古风。”
荣世祯笑道:“四殿下从前说话惜字如金,如今也打开话头了。可见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荣元量满面微笑,高应麟又带了几幅新得的水墨画给平南王父子鉴赏。荣元量于书画之道本来有限,让旁边诸位清客相公与高应麟对谈品评。
荣世祯本来也能说上几句,但见其中有一幅将军出阵图,他蓦地想起了萧在雍,暗道:“当初要是留下一幅他的半身影就好了,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想他的时候能看一眼也好。”不觉幽幽叹了一口气。
高应麟向荣世祯脸上看了看,见他一脸黯然,又见他在看那幅将军图,高应麟就不言语了。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晚上,荣世祯正要上床就寝,下人匆匆来报:“昭王来了。”荣世祯说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忙换上衣服出去相见。
只见高应麟仍是穿着凶服,神色冷峭。
荣世祯笑道:“四殿下又得了什么好字画?巴巴大晚上就赶过来了。”
高应麟问道:“你父王呢?”
荣世祯说道:“我父王一早就去城外大营视察了,还没回来呢,怕是给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高应麟从袖中取出一封军檄,说道:“你不是盼着知道前线军情吗?这是刚刚送到我府上的,我还没看,立即拿过来了。”
荣世祯又惊又喜,忙道:“多谢四殿下,总算有消息了,快拆开看看罢。”
两人拆开军檄,并肩坐在烛下观看,只见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纸,开头就说:“二皇子和定北王联军攻下了庆州府,大破元氏贼军,一十四郡县全部收复!”
荣世祯大喜,拉着高应麟的衣袖,笑道:“这可太好了!”
高应麟轻轻“唔”了一声,眼神不离纸张。荣世祯高兴了一会儿,也跟着继续浏览。
只见上面又写着:“可惜火狮子早已逃离庆州,其余贼军退败之时,放火烧毁了庆州粮仓兵库,因此官军入城之后无处补给,兵马疲惫,处境不易。”
荣世祯登时又是满腔挂怀,再匆匆往下看,越看越觉得不对。
——原来收服庆州之后,定北王活捉了那降城的大叛徒冯鹏翔,将他剥皮揎草,尸体吊在城头示众。冯氏的部下家人,不分老幼,尽数处死。二皇子部下一个随军言官,因此上书参了定北王一本,说:“定北王行事太过残酷,令百姓惊惧不安,心有犹疑者不敢归顺我朝。”定北王并无一字辩解,朝廷亦未批复,二皇子就自罚了那言官。
看到这里,高应麟心中暗道:“这言官往京城递折子,二哥既然并未阻拦,那看来是二哥授意的了。十有八九是定北王战功赫赫,二哥看不过眼,借机要杀一杀定北王的威风。但朝廷还要靠着定北王攻打贼军,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压功臣?二哥心胸狭窄,这一着走得莽撞了。”
荣世祯也猜出了其中缘由,愤愤道:“大敌当前,还只顾着窝里斗!见挑不出他的错处来,便拿大帽子来压他。”
两人正要再往下细看,忽听得家人通报道:“老王爷回来了!”两人便放下军檄,不一会儿荣元量进入厅上,父子主宾问候过了,荣世祯说道:“四殿下带了前线军情来给咱们看。”荣元量说道:“有劳!老夫也正想着前线,不知战事如何进展呢。”
三人一同坐下再看。那封军檄的最后又说,朝廷下旨嘉奖二皇子和定北王,命令两人在庆州整顿军队,探查贼情,伺机追击,一举收服关中失地。
荣世祯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里高兴极了:“在雍打了大胜仗,火狮子吃了个大亏,不知下一步会如何行动。官军贼军互相观望,看来暂时不会再打起来了。”想到萧在雍平安无恙,荣世祯整个人如释重负,满脸都是喜悦微笑。
荣元量看罢军情,也说:“贼寇尚未扫平,大伙儿该当齐心协力才是。”又问起联军如何布阵。
高应麟说道:“我听说联军攻打庆州之时,定北王军在前冲锋陷阵,我二哥率领帝师押在阵后。定北王有好几回亲自上阵发箭攻敌,我二哥他……他则很少离开中军大帐。”
荣元量摇了摇头,说道:“这话本来轮不到我们说,但二皇子初掌军权,正是身先士卒、积累军功的时候,如今他退避在后,虽能保得平安无虞,但长此以往,军心自有所向,那时再想立威服众,可就难于登天了。”
荣世祯问道:“父王,你一早就去军营视察,何故深夜方归?”
荣元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