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煎太急
荣世祯心里一个咯噔:“皇后不能公然干涉朝政,今日何故派御林军降旨给外姓亲王?”
刹那间,千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薛大统领手中的凤旨上,人人都猜到宫中必然出了大事。
那帝师军官急了,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屁凤旨,昨天宫里吕内监才来庆州传皇帝圣旨,怎么今天紧跟着又来了皇后凤旨?帝后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头传话?可见你们弄虚作假,混淆视听,十有八九是做了元氏叛军的奸细!”
薛大统领怒道:“我知道你们帝师已是丁嫔一党的走狗,甘为贱人驱使,颠倒是非黑白,罔顾君臣纲常。丁嫔一党为了阻挠皇后凤旨传递,一路暗地里给我下了多少绊子,今日你们更是公然对御林军刀剑相加,可不是造反了吗?”
那帝师军官叫道:“定北王听着,怀王命你速速绞杀这伙儿叛徒!”
薛大统领怒道:“定北王速速接旨,是非黑白一看便知!”
荣世祯越听越觉得不对,心道:“这凤旨写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密讯息,丁嫔一党何至于怕成这副样子?”
萧在雍说道:“把凤旨拿来给我看。”一个定北王军官上前接过凤旨,转身走到萧在雍马下。
那帝师军官伸着脖子叫道:“定北王看它作甚?必定是污人清听的惑众妖言,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荣世祯忍不住道:“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凤旨是真是假,难道我们分辨不出?”转头向身边的云南侍卫道:“你们去叫他噤声。”两个云南侍卫上前捂住了那军官的嘴,那军官呜呜呜再也叫不出声来。
荣世祯回过头去,只见乌云滚滚,天际一线微光忽隐忽现,数万人的大营一丝咳嗽也无。萧在雍安然骑在马背上阅览凤旨,北风萧萧,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众人屏气凝神,只待看他如何反应。
却见萧在雍慢慢勾起薄唇,淡淡一笑,说道:“原来如此。”
荣世祯好奇之心不可抑制,策马凑到近前,问道:“上面究竟写的什么?你能告诉我们吗?”
萧在雍合上卷轴,朗声道:“皇后说,孝哀太子之死乃二皇子与丁嫔联手所为,因命我擒拿二皇子,押回京城听候发落。”
荣世祯大惊失色,说道:“什么?丁嫔一党当真如此歹毒?”
萧在雍把凤旨抛还给薛大统领,说道:“劳你为大伙儿宣读凤旨罢。”
那薛大统领展开凤旨,一字一句高声宣读,他激战之后虽然精神略显委顿,但中气饱满,豪迈嗓音远远传遍大营。
众人越听越是惊骇,只听得凤旨上原原本本说道:小皇孙中毒案的真相始终不曾明朗,后党的大臣一直在暗中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在太子墓做道场的清虚观道士,在皇陵各处来去自如,颇有下毒栽赃的嫌疑。
后党顺藤摸瓜搜查下去,又发现清虚观观主老迈昏庸,观中大事皆由一个松风法师主张,那松风法师出身成迷,形迹飘忽。后党费了好大劲儿,又折损了不少人手,这才查出来那松风法师俗家姓杨,正是前任国师杨上人的私生儿子。
松风法师在京城外有一座庄园,后党探子观察多日,冒死潜入庄园,从神堂地下的暗室中,偷出了前任国师杨上人留下的绝笔信。
那绝笔信上清清楚楚写着,丁嫔曾派人赠送大笔金银与杨上人,要他在禁湖翻船,谋害孝哀太子。杨上人初始不肯答应。二皇子便亲自到宗庙劝说杨上人,又许诺永保他私生儿子的荣华富贵,威逼利诱,迫其就范。杨上人只得屈从,豁出自己性命,拖着孝哀太子一同赴死。
后党把这封绝笔信和金银证物送回皇宫。帝后大为哀恸,因此皇后急命御林军传来凤旨,要定北王押送二皇子回京城认罪伏法。
——众人都听得呆了,前任国师杨上人在禁湖翻船落水,与孝哀太子双双毙命,此事人尽皆知。当时也有许多人猜想,会不会是丁嫔一党借刀杀人,奈何没有确凿证据。怎料皇后调查小皇孙中毒案,却牵连出了孝哀太子案的真相!
薛大统领读完了凤旨,又交还给萧在雍。这汉子悲愤得涕泗横流,说道:“自从二皇子统率帝师,三皇子入朝参政,朝政大权便为丁嫔一党所把持。丁嫔得知皇后查出了真相,便一面阻挠末将护送皇后凤旨,一面差使吕内监假借颁赏之名,抢先赶到庆州警告二皇子。”
荣世祯幡然醒悟:“怪不得吕内监昨夜匆匆进城之后,老二今早说什么也要把我和在雍哄入城内。我们若是真的进城,立即就成了老二手中的人质。到时候老二就能割据庆州,还能遥制辽东、云南两省。幸好我们没有入城,此刻才能掌握主动。”
想到此处,忽然又意识到:如今皇后党和丁嫔党已经公开对战,朝中人人都得选边,萧在雍手握辽东重兵,若是他遵守凤旨,以定北王军压制帝师,把二皇子纳入掌心,则皇后一党势力大增。若是他投向丁嫔,则丁嫔本就把持朝政,届时里应外合,皇后一党哪里还有生路?
王朝气运,江山谁主,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