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来的那点同情心立马被一句“钟半仙”扼杀在襁褓中。
钟御没了耐性,拉着人翻身上岸。水波扬起,一阵天旋地转后,苏深灵瘫坐在地上,而立在眼前的人早已穿好衣衫,一丝不苟,居高临下冷眼相看。
对方衣着整齐,而自己头发、衣裳全部湿掉,身上还在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好不狼狈。
就是羞辱,苏深灵认定如此。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捏了个清洁术,可指头都绕僵了也没发挥出一点效用。
夜晚寂静,只有几声断续的虫鸣鸟叫,苏深灵却觉得钟御看他费力捏诀的嘲讽眼神也化为有形实质的嘲笑声。
小狐狸眼眶更红了,连凶人的话都没了先前的气势:“不准笑我。我会清洁术,我,我只是……”
话音渐消,他知道,任何借口在此时看来都十分可笑。
钟御默默望过来,摇摇头,无声叹气。
到底是个不成熟的狐崽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他反手掐了个诀扔过去,苏深灵只觉身上一轻,湿淋淋的身体瞬间变得清爽干净。
他心情更复杂了。
两次都是这样,他可算是看清楚钟御的真面目。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看似是对他好,实际是更高级的羞辱方式……
“闹够了就家去。”
钟御再次下达逐客令,正闷闷不乐给重新干燥蓬松尾巴撸毛的小狐狸手上动作一顿,心头气更盛,小声嘀咕:“就不。”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是“剑不留情”,又不可能因为单纯厚脸皮就真对他动粗。
场面再度陷入僵局,钟御低头沉思有没有方式能联系到仙界青丘把这小狐狸带走。
还有在想到办法之前,这小狐狸的处置安排,不能任由他在归衍宗内乱晃……
“师兄——!师兄,你把结界解开啊!”
“师尊!师尊您出什么事了吗!”
突然,两道急吼吼的嘶喊之声从外界响起,一男一女,由远及近。
钟御听清声音来源,一扬手,解除醴泉池的周边结界。很快,两个模糊的身影闪现到眼前。
苏深灵定睛一看,正是白日带他上山来的宸曜和那名女剑修。
那女子刚立住身形便开口道:“师兄呕——呕呕——”
宸曜一慌,连忙上前扶住:“师叔,你没事吧!师尊您呕——”
钟御:“……”大可不必一喊我就吐。
他皱起眉,严肃训斥:“连璎,宸曜,你们又饮酒了。”
“嗐,嗝,小酌,小酌。”
连璎不在乎地摆摆手,又拍拍一旁的宸曜:“今夜月色,不错,我与师侄,月下对饮,甚是畅快,然后我俩……对,我俩搁后山比剑呢,突觉你这情况,不对,师兄你呕——”
“……”
钟御:“你闭嘴吧。”
那边,宸曜蹲在地上刚吐过一轮,晕晕乎乎间看到钟御身后站着一个陌生人,再仔细一瞧,不得了,还有耳朵和尾巴。
他大惊失色:“师尊!有妖!”
杵在一旁默默看戏的苏深灵:“?”
有事吗?一天之内,他被质疑外表、性别、修为也就算了,现在连仙身也被猜疑!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深灵怒了,几步上前欲说理,但见女剑修一抬手,对着宸曜脑门就是一个暴栗。
连璎怒道:“你是归衍宗的弟子吗?什么妖!你闻到他身上有妖气吗?”
她转过头面向钟御,双手抱拳,闭眼瞎吹:“定是师兄新养的灵宠。了不起!灵宠都化形了!不愧是师兄呕——”
钟御:“……”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宸曜吗?
怕小狐狸又要闹脾气,他见机解释道:“他不是妖,也不是灵宠,是青丘仙狐。”
空气沉寂一瞬,混子叔侄齐齐倒吸一口气。
宸曜年轻,没见过啥世面,话都结巴了:“是仙,仙……”
连璎一巴掌把小师侄拨到一边去,激动欣喜地拉住钟御的手,重重握住。
满是醉意的眼底霎时闪过几丝清明,她压低声音急切问道:“师兄,你是何时结识这位仙友的?”
钟御一眼就看透他这个师妹的如意算盘,冷冷回道:“不是朋友。”
连璎:“?”
“不对啊,怎么能不是朋友呢?大半夜都跑到你这醴泉池了怎能不是朋友呢?”
连璎急了,抓住钟御的手死死不放,恨铁不成钢:“师兄啊,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俩得是朋友啊,这不是朋友不……”
她遽然收住话音,发出疑问:“诶?师兄,你这脖子上牙印咋回事?”
钟御垂下眼眸,不想作答。
连璎伸头看看牙印的形状,再侧过身看看后面站着的小仙狐,一看再看,蓦地,恍然大悟。
她往地上一摔,倒在钟御脚下,突然掩面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啊,师兄,即便你是合道后期极寒道体,但被狐狸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