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前辈!你——”
蒋灵梧从断碑匆匆忙忙折返回山庄,一路疾行到诸葛玄衣住处,推门进去却发现那个据说突然发病、昏迷不醒的人正好端端地坐在太师椅上和自家两个瞧着有些臊眉耷眼的儿子说着什么。
蒋灵梧愣了一瞬,意识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诸葛玄衣也诧异地看着他,问:“蒋贤侄?你急匆匆来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灵梧自知鲁莽,按下心头不安朝诸葛玄衣行了一礼,道:“诸葛前辈,请恕晚辈失礼,方才有位贵庄弟子自称奉前辈之命去断碑寻晚辈,不知……”
“并无此事,”诸葛玄衣微微皱眉,让两个儿子先退到一旁,“你可看清那人是谁?”
蒋灵梧努力和回忆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天太黑,晚辈并未能看清楚,怕是有人故意戏弄,晚辈未经思考轻信了人,还扰了前辈与贵公子的谈话,实在惭愧!”
诸葛玄衣对这点失礼并不放在心上。
百花谷的蒋灵梧与当年人称素手仙针的蒋易一脉相承,秉性淳厚、行事稳重,绝非莽撞无礼之辈,于是摆手道:“无碍!我也不过是在与两个犬子说些闲话罢了,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还有伤在身,若无别的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大晚上的去断碑做什么,呵呵!”
蒋灵梧自然不会说出缘由,只得再度致歉。
离开诸葛玄衣的院子,蒋灵梧一边加快脚程往断碑赶,一边希望留在那里的弟子已将他失约的缘由转告给了祝君君,并希望她不要因此生气,尽管她从来都不曾对他生过气。
而此时,祝君君已在断碑亭中,遭遇了界青门的第叁次暗杀。
祝君君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等她回神时人已经被利剑刺了个通透。
她跪在地上站不起来,胸口痛到麻木,连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般的折磨。可她居然还没有死,甚至还有一瞬的闲心去疑惑为什么,难道是刺歪了?
对方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旁若无人地说出了祝君君的心声:“咦,没死?我刺歪了?”
说完便想抽剑而出,再补一剑彻底了结祝君君性命。
祝君君知道想活命就绝不能让他得逞,于是使出仅剩的力气握住了贯穿她胸堂的剑刃。
但伤重至此,哪来力气去和人抗衡,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剑身从她染满鲜血的掌心一点点退出,恰如她生命的沙漏一点点流尽。
而就在最后一寸剑尖即将脱离她掌心的时候,那杀手却忽然停住了动作,握剑的手不自禁地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端愕然乃至恐惧的呼叫:
“谁——?!”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问祝君君。
他问的,是那个不知何时站在了断碑之后的男人。
“是本座。”
对方负着手从黑暗中走出,脸上同样戴着一只面具,却是纯黑的颜色,嗓音粗哑到仿佛被刻意毁了一样:“这个人,不能杀。”
祝君君觉得很是耳熟,但此刻已没有力气去回想,眼皮变得沉重,视野越来越小、越来越暗,那人分明就站在她跟前不足两尺的距离,可她却连他身形都已经看不清楚,而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也很快就被无意义的嗡鸣所充斥。
最后一丝意识也开始摇摇欲坠,祝君君在彻底昏厥过去前,感觉自己被人小心地扶住并打横抱起,刺进身体的剑被用内力震断,一截被血浸到滚烫的剑身就这么留在了她的心口。
她好似抓到了活命的机会,又好似这机会很快就要随风而散,一瞬间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抬起手死死攥紧了对方的衣襟,咯着血的喉咙艰难吐出一句破碎的话语:
“带我……去……蒋……灵梧……”
说完,彻底昏死了过去。
阿青将那名界青门超叁阶的七宿鬼喝退后快速点了祝君君身上几处大穴,起码要在找个那个姓蒋的人之前先止住她的出血。
祝君君是窦菲点名要杀的人,可是,他却不想她死。
她还有个弟弟在等她回去,她是个不错的姐姐,一个他不曾拥有过的、真心爱护着弟弟的姐姐。
阿青觉得自己几次叁番把祝君君救下来这种行为很可笑,明明是个冷血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却还会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触动而护下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女人。
一路往山庄而去,男人的身形在黑天之下完美融进了背景,轻盈的靴履踏过树梢又踩上屋脊,即便怀里抱着人,脚下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当今武林,若论身法第一,除了那位不出世的璇女掌门灵萼仙子外,已无人能与他比肩。
他自然知晓蒋灵梧是谁,也知道他的住处在哪儿,但可惜的是,他把祝君君送到的时候,那间屋子却是暗着的,没有人在。
既是求医,那么无论哪一个应该都可以。
阿青没有多作考虑,避开几个百花谷弟子将祝君君抱进了与蒋灵梧相邻的温郁所住的那间——今晚窦菲会住到温如兰的院中,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