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玄衣将祝君君送到天权阁门口就离开了,他身上压着太多事,亲生女儿甚至不知所踪,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
留下的诸葛靖仇正和两个看守弟子交接牢房机关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压抑的轻咳,他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发现祝君君的面色有些发白。
诸葛靖仇忽然想到,这一路过来祝君君都没怎么说话,走路也是慢吞吞的,他以为她是在紧张,毕竟关押在天权阁里的都是连官府都束手无策的大奸大恶之辈,身上背负着数不清的罪孽,所以只能由铸剑山庄作为江湖势力出面,将他们镇压在此。
祝君君感受到诸葛靖仇的视线,抬头望了过去,谁知对方连忙挪开了目光,像是在逃避和她对视。
祝君君心里一阵莫名,怀疑他这样反常是不是因为靖恩的事——谁让她昨天睡了哥哥没睡弟弟,弟弟闹脾气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祝君君没再多想,更没有要安慰对方的打算,她又不是男人们的老妈子,还要挨个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如果每个男人都细腻敏感受不得半点委屈,那她不得累死?
所以她的原则只有一个,能处处,不能处就散,指望她小意温柔嘘寒问暖,不可能的。
交接完毕后,两人便一同进去了。
阁内所设置的关隘果然繁复非常,一重迭着一重,光是大门就有三层,最里头的一层还是由机关启动的,看守的弟子经过一系列的复杂操作才将其打开。
祝君君不由惊叹,真不晓得那天阿青是怎么一个人通过这重重阻碍偷跑到里头去捣乱的,果然很有本事啊。
再往里去便是另一番洞天了,祝君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仰着脖子东张西望,左左右右看个不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用墨家机关城的风格造了一座大监牢——别说怎么逃跑了,就连在里头找对方向不迷路都难。
祝君君委实没有想到,在进入太吾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大开眼界的建筑,竟然是个“监狱”!
诸葛靖仇一直领先祝君君三步左右,边走边机械性地介绍着这里边的情况,祝君君看够之后赶紧跟了上去,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甚至还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诸葛靖仇僵了一下,手背传来的微凉的温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原本他该觉得高兴的,因为这是祝君君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可想到他失踪的小妹,心底的那份悸动便又快速冷却下来。
他气自己的哥哥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面目全非,那些他曾崇拜过、嫉妒过的优秀品质全部被欲望腐蚀成丑陋的模样,甚至做出算计、陷害无辜之人的事情,连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亲弟弟都能一朝反目,被当作敌人看待。
他也气祝君君,气她居然这样轻易就原谅了那人,之前他以为祝君君是个善恶分明、有原则有道义的人,没想到只过去一天,她就不在乎了。
难道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么——眼中没有对错,做事不分正邪——是不是对她来说,只要自己开心就够了,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那么他呢?他对她而言,是不是也只是个即兴的玩物而已?无论他本身是个怎样的人,在她眼中都只是个和诸葛靖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诸葛靖仇越想越觉得难过,下意识想将手抽出来,可祝君君又咳了起来,咳得身体都在打颤。
他侧过头望向她,发现在没了太阳光照射的天权阁里。祝君君的脸色变得更不好了。
是昨晚受累了?
还是着凉了?
想到此,诸葛靖仇心里又是一阵发闷,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压得他透不过气,直到发现祝君君正纳闷地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她看了太久。
诸葛靖仇连忙转开了眼睛。
“靖仇,你今天是怎么了?”
祝君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想给小孩做“辅导员”是一回事,但也不至于冷漠到完全不关心,好歹给她提供过一层精纯不是?
而且诸葛靖仇今天的样子实在有些古怪,与其说是在吃自己哥哥的醋,不如说已经有几分钻牛角尖的倾向了。
但可惜的是诸葛靖仇似乎没有要和祝君君谈心的想法,甚至颇有几分避讳她的样子,只木纳地说了句“没事”便继续往前走。
祝君君讨了个没趣,烦闷地砸了咂嘴,慢吞吞地跟上了。
她的伤没好全,走了这许久心口一阵阵的发疼,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之前在床上躺着不觉得,双修的快感能麻痹大部分知觉,可此刻身处压抑阴暗的牢笼中,四面八方都是冷冰冰的机关,疼痛莫名就加剧起来。
好在关押失心人的那片区域并不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祝君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以“太吾传承需要保密”为由让诸葛靖仇将附近的看守支开,诸葛靖仇犹豫了一下,听从了祝君君的吩咐。
环视一圈,祝君君发现被关在这里的失心人都有些蔫头耷脑的,除非故意靠近并挑衅他们,否则几乎不动弹。
诸葛靖仇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