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回的经验后,祝君君掌握了窍门,第二次开锁进去,她让诸葛靖仇挡在前面,然后等那失心人因为太吾的气息而恢复攻击性时第一时间将其制服。
被打趴下的失心人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过祝君君没工夫同情他们,趁着这机会用伏虞剑柄一顿操作,最后再从额心吸出血露——但没有再吞进嘴里,而是用个玉瓶暂且收着。
诸葛靖仇渐渐干顺了手,两个人合作默契,小半个时辰后已经救治了将近二十个,等他准备再接再厉,要打开下一道机关锁时,祝君君却忽然拉住了他:“你等一下,先让我歇会儿……”
虽然只是念个咒语的事,但祝君君的体力却消耗得十分剧烈,心口处的疼痛愈发显着,最难受的是越来越严重的头晕目眩,像低血糖发作了一样。
除此之外,她脑袋里还有纷乱的情绪与记忆闪烁不断地涌现出来,就像一台坏掉了的电视机,百十个频道胡乱切换。
诸葛靖仇看到祝君君跟脱力似的直往地上蹲,连忙把她扶坐到了一旁干净的地上:“你怎么了?是刚才哪里受了伤吗?”
“不是……”祝君君脸色发白,额上渗出了冷汗,想开口解释又觉得话说好吃力,而且她身上的问题多了去了,两三句话也解释不清楚。
“那可怎么办?”
天权阁内不见日光,只有烛火照明,因此十分的阴暗,诸葛靖仇只能看出祝君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看不清她究竟有多不好,于是只当她是操劳过度,便提议道:“你是不是救治失心人耗损内力太过了,要不我给你渡点内力吧?”
祝君君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断往诸葛靖仇身上靠:“没用的,好难受……”
少女喉咙里呜呜咽咽的,诸葛靖仇听得心疼,于是便没有阻止,没一会儿祝君君整个人都偎进了他怀里,急促却虚弱的呼吸不断扫在他脖子上,柔软的嘴唇还时不时地擦到他的皮肤,带起一阵阵无法抵抗的战栗。
这下,诸葛靖仇全身都僵住了。
他活了十八年,祝君君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那么漂亮,那么有意思,只看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眼睛,被她温暖湿润的身体包裹着的时候,他简直幸福得恨不得死去。
但最令他感动的,是她曾对他说,在她心里他没有比不上哥哥。就是因为这句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非祝君君不可了。
可,那又怎样呢?
诸葛靖恩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还是说原谅就原谅了,两人在一起厮混了整整一夜,或许连一秒都没有想起过他吧?而之前说的那些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只是哄他好玩呢?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或许他是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的,毕竟他和哥哥是无法分割的孪生兄弟,毕竟祝君君是太吾传人,注定会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她能出现在他们生命里、和他们有一段美好的记忆,已经是难能可贵。
可事情却不仅仅是这样——
小妹失踪的地方距离蒲竹居不过只有半里地而已,如果当时他的哥哥能从祝君君身上分出哪怕半点心思,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小妹的呼救吧!
那片满是血痕的碎布不断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哥哥那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魄力,也没有能力去分辨祝君君和他的家人究竟哪一个对他来说更重要——
在小妹骤然失踪的现在,他真的可以放纵自己毫无挂念地继续追逐所谓的快乐吗?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短短几秒工夫,纷杂的愁绪便塞满了诸葛靖仇的脑子,直到察觉到祝君君的手在试图解他腰带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行,君君!”诸葛靖仇连忙抓开了祝君君的手,支起她肩膀将她从怀里撑了起来,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多看一眼心肠就化了,“君君,我还是带你出去吧,天权阁机关森严、固若金汤,这点失心人翻不出什么风浪。你休息好再来,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祝君君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这样主动,对方为什么还是拒绝了。
渴求着阳精灌溉的身体已经在向她发出最后的警告,理智在一点点剥离,思维变得越来越迟钝,祝君君本能地往身前人怀里靠去,请求一般地说着:“不是勉强,我现在只是太累了……靖仇,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能恢复的……!”
可还是被对方一遍遍地推开。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推开她?
这个人的气息那么熟悉,他们曾经负一定距离交合过,既然从前可以,那现在为什么就不可以了呢?
阴暗压抑的环境让祝君君越发难受,头好晕,肚子好热,呼吸也好重,心脏像缺了个大口子,冰冷的温度一点点漫进去,她整个人都冷得发起抖来。
——原来,一切她快要好了的表象都只是虚张声势啊。
也对,受了那样重的伤,从濒死状态下好不容易挺过来,怎么可能轻易就好了?不过是太元欲女功和伏虞剑柄在强撑着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