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许沅破天荒地失眠了,闭上眼就是烟花,睁开眼就是严锐,折腾到半夜才睡着不说,早上六点多又早早地醒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学习,学到八点吃了个早餐,又像个行尸走肉般去学校。经过路口时,她看见严锐站在那儿玩手机,还以为是没睡醒产生了幻觉。她视若无睹地从严锐身边走过,那人拽着她的书包,把她拉了回来。许沅眨眨眼睛,是真人?严锐皱眉打量她,“昨天晚上做贼了?”是有些贼偷了她的家!许沅在心中腹诽,她打了个哈欠,脑子不清楚地问道:“你杵这儿干嘛?”“等你。”“等我?”许沅突然清醒了大半,“你等我干什么?”“一起去买竞赛书。”严锐似乎等了一段时间了,语气有些嫌弃。见他这样,许沅有种迟到的愧疚感,她缓慢地捞昨天的记忆,纳闷道:“我们昨天有约好?”“没有。”严锐理直气壮道。许沅脸抽了抽,没有你嫌弃我来得迟?您凭什么?“去不去?”严锐提了提包带,作势要走。许沅憋屈地按了按太阳穴,半响不甘不愿地吐出一个字,“去。”他们走到公交车站去坐公交,许沅脑子糊,也没问严锐要去哪儿,她像个傀儡一样跟着严锐,严锐走她就走,严锐停她就停。周日,站台人比较多,许沅在上车前明明在严锐身后,可上了车不知道怎的就和他分开了,车上格外拥挤,她卡在车头的位置动弹不得,严锐在车中的位置,许沅从人缝中看见了鹤立鸡群的严锐,他似乎在找她。没多久,许沅的手机就来了一条消息。【你上车没?】许沅艰难地回复【嗯】【在哪儿?】【车头】严锐朝着车头的方向看过来,许沅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挥了挥。严锐低下头发消息,【过来我这边】许沅:“……”这是她能做主的?车开了十分钟左右,人才慢慢减少,许沅终于能动弹了,她慢慢往车中挪,挤出了一身汗才好不容易挤到了严锐身边。因为身高关系,严锐不得不低头和她说话,许沅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柠檬香。不是第一次闻见了,是洗发水吗?“你怎么没跟上我?”严锐嫌弃道。许沅心想您大长腿一迈上车上得飞快,也没回头看看我跟没跟上啊!“因为我的腿是假肢,您忘了吗?”许沅小声道。严锐看了她两眼,嗤笑一声。许沅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凑近窗口吹风,没多久后,她觉得凉快了点,没那么燥热了,正纳闷是不是人又少了,回头一看,才发现严锐不动声色地给她隔出了一小块空地,隔着空气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她抬头看严锐,他单手拉着拉杆,另外一只手在看手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没什么。”许沅摇摇头,看向窗外。只是觉得这条熟悉的街道,又鲜活了一点。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后,似乎还要走一截。严锐虽然腿长,但习惯慢悠悠地走,可尽管这样,他的步速相对来说还是有点快,许沅和平时回家时一样,和他保持着叁四米的距离。严锐走了一会,发现她又落后了,便站在原地等她。许沅晃过来,发现他的目光又定在了她的双腿上。她忍不住问,“怎么了?”严锐嘲讽:“我在想下次和你一起出门,是不是带个轮椅推着你走更快一点。”许沅:……没下次了。好女不跟男斗,她懒得和严锐计较,兀自向前走去,没走几步,严锐就跟了上来,配合着她的步速,并排慢慢走。她偷偷看他,严锐的脸色有些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缓慢的步调实在憋屈,许沅在心里默默想,你可不能怪我走得慢,我没让你迁就我呀。好在目的地不远,看见那个书店,严锐跟出狱一样大步走了进去。书店是个旧书店,门面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书都分类放在书架上,看得出多是二手。老板认识严锐,乐呵呵地打招呼道:“又来了。”他又看见了许沅,“一起的?同学?”老板看上去叁十多岁,许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老板你好。”“你好,你好。”老板问严锐,“今天要买什么书?”“数学竞赛书,物理竞赛书都要。”严锐正在看书架上的书,闻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沅,“都给她指一下地方。”“行,刚好最近收了一批,都放里面了。”许沅腹诽,成绩还没出来,就把两科的书都买好了,万一到时候没进,岂不是尴尬死?她跟着老板往里走,留意了一下书架上的书,各种社科书籍都有,简直跟个宝库一样,她不禁好奇严锐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就这儿了,你自己慢慢看。”“谢谢老板。”许沅看着眼前的书籍,眼睛不由得一亮,她抽下一本线性代数。书的上一任主人将书保存得很好,里面的笔记工整,字迹漂亮,看得出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她翻到第二页,书的主人叫赵明烛。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叔达的那首诗,但又觉得取下这个名字的父母对他必然有着其他的寄托。她又拿下来几本,都是赵明烛的书,看来是打包一起卖了。拿完了数学,她抬头找物理,却发现物理书都放在极高的地方。“选完了没?”严锐拿着几本书走过来,他看见许沅手里的书,皱了皱眉,“怎么才选这么几本?”许沅扬扬头,看向上方,“放太高了,得找老板要个梯子。”严锐伸手够了一下,发现他也够不着,他出去找了找老板,没找到。于是严锐又走进来,将挑好的书放下,蹲下去,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来。”“啊……”许沅犹豫了一瞬,又在严锐看过来时很快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