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你这凡人身子的体弱程度吓个不轻,把你丢给我之后就去找太乙老头要缓解之法了,来匆匆去匆匆,扔了药给我又跑了。悟空又吹了吹药汤,难得面露一丝温和,苦涩道:我早该想到,你体质特殊,只是却不知是此种特别之处
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悟空又恢复尖酸样:你鬼门关里走一通,自然忘得差不多了,快把药喝了,那抠门老头还不知有没有克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听他一问,我便也就细细感受了一番,却发现自己仿若肉身重塑,每一处骨血都蕴着修为,这个认知使我一刹那失去了言语能力,难不成这就是悟空所说的我那奇怪的体质?
分明修身养性,却须得用交合之法增进修为,这等荒诞事,竟也会落到我头上,莫不是真就夜路行得多了,撞着了鬼?
且看我这纷乱因果,皆是如此自然,仿佛合该这么做,天生就适应这等规则道理。
这简直颠覆了我这二十年来的认知,从里到外都推翻了个遍,我觉着自己混混倒倒,下一刻就要飞升离魂,偏生还不好说什么,难不成把那被我推倒扒了个干净的小少年再叫回来,劈头盖脸骂一顿出个气?我可做不出这事,我这老脸就算不要了,也得为人家多想一些,何况他即已经成了神,受万家香火供奉,与我这散装出家人更是无甚干系。
我总是得继续上路,继续前行,继续做好我分内之事。
对了!我猛地想起那将我掳走的两名男子,苦苦回忆着:那个甚么金、甚么银
被那老官儿保下了,带回兜率宫,说是今后定会严加看管。
我咂舌道:原是老君家的童子。那两人说得半真半假,我也分不清是不是在骗我,索性全抛到脑后,把药闷着一口气喝完,就开始嚷嚷吃饭的事。
悟净端来一碗白粥,撒了海米芫荽,勾得我馋心大起,呼噜吃了个干净,捧着肚子满足歇下,许是睡久了,此刻清醒得无聊,就开始扯有的没的:悟空啊,你不会怪我罢?
我还是担心他某天忍无可忍趁我不备一棍子打死我,再变根毫毛,化作我的模样,装成无事发生上西天取经,概率虽小,却也不是不可能。因此我看着好似全不在乎,其实心里后怕得很,可每次气性上来动辄叫骂闹腾,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他齐天大圣。
怎么,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蠢和无可救药了?他斜靠着大石头坐着,双手搭在后颈,翘起一边腿,不悦地问。
我讨好地凑上去,若是有什么误会,趁早解开何不美哉?
他收敛了些,仔仔细细打量我,仿佛初次见面,好半晌才道:我与师父你的误会,一时半会儿可了结不完。
这话听着唬人,我紧紧心神,又打听了两句:即如此,更不好闷着,你说是不是?
悟空使着如意金箍棒,抵着胸口将我推开,我躲闪不及,摔在地上,掌心被沙砾蹭破了皮,吃痛地嘶了声,怒目而视:不说就不说,动手动脚,你这是以下犯上!
他笑了笑,露出一边尖利犬齿,一万三千五百斤玄铁制成的定海神针就被他这么轻飘飘握在手里,挑开我交叠的衣领,底下遮掩着的点点红痕映入眼中,他咽下喉间涩意,闭了闭眼,似笑非笑:好生荒唐。
我不知道他这又是发的甚么风,更加坚定了这家伙脑子不清楚更不好惹这个认知,忙拢起衣衫,连连后退。
如何他碰得,我却碰不得?他厉声质问,眼底火星闪动。
你这泼猴,说的是甚么好赖话!我只当他又神志不清,难不成是我自己想的?
那魔星杀神对你甚么心思,谁人不知?只你一个人,仗着转世失忆,俱都不作数了罢!悟空说的话颠倒混乱,我越听越是满腹糊涂,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样。我不欲和他多费口舌,拢了外衫就挣扎着要爬起身,就算出去和其他人吹冷风,也不要在这温暖的山洞里受气。
直到气鼓鼓跑出去之前,我想的还是:
真是奇怪,怎么就和这猴子没法好好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