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梯正在改建,那是一条从高处上半城,延伸往山脚码头的长长梯级,从山脚往上看,犹如登天的云梯,两侧又有无数小道回旋来去,彼此穿插,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陆修带着江鸿,快步从梯顶走下来,两边俱是坐在街边用扁担竹篓卖菜卖水果的小贩。
两百多梯级,陆修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停下了脚步,似乎有点狐疑,路边有家火锅店,正是打烊时间。
“是这家火锅店吗?”陆修自言自语道。
一个大妈在店外绣十字绣,闻言抬头,说:“从桌子穿过去,照直走就是了。”
“谢谢。”陆修点头,带着江鸿穿过巷子里乱七八糟的桌子,朝幽深的巷子深处走去。
江鸿紧跟其后,走出巷子,突然又回到了十八梯上。
江鸿:“???”
陆修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抬手,示意不要问。
这是彭罗斯阶梯吗?!江鸿心道见鬼了,我刚刚才从那边过来,怎么又回到十八梯上了?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陆修数着台阶,到了某一阶上,又转身往右,江鸿还在四处张望,陆修已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了过去。
“别离开我太远。”陆修那口气显然有点不耐烦。
江鸿被陆修牵着手往前走, 调查
“哎哎,什么人?”传达室内是个老头儿,说道,“叫什么名字?来来,过来登记!预约了没有?找谁?”
陆修停下脚步,看了传达室里一眼:“找吴宿远。”
老头戴上眼睛,翻开一本访客记录,查今天的预约,说道:“叫什么名字?”
江鸿好奇地躲在陆修身后,观察附近情况。
“陆修。”陆修答道,“他认识我。”
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老头缓缓拿下眼镜,从老花镜后看了陆修一眼,放下那本访客记录,在传达室里退后,继而火速打开传达室的门,朝小楼里直奔而去。
江鸿:“他怎么了?”
陆修:“不知道。”
江鸿还是第一次看见六十岁左右的长者能跑出这个速度,陆修却一脸淡然,站了一会儿,伸手打开传达室的窗,拿出访客记录翻了翻。
半晌无人搭理,陆修又说:“走吧。”
霎时,这座民国风格的三层小楼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了近百人,全部站在二三楼的走道上朝下看,一楼各个办公室里,办事员们纷纷出来,各自关上背后的门,警惕地看着陆修与江鸿。
“呃,”江鸿说,“怎么回事?他们都是驱魔师吗?”
陆修已经习惯了这景象,说:“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江鸿想起来答应了绝对不问东问西,但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奇怪了!整个驱魔师委员会如临大敌,各自以防备的姿势面朝陆修。
“是你啊。”三楼出来一名中年人,两手按在栏杆上朝下看,“什么风把你刮到重庆来了?请上来吧,真是稀客。”
这架势,就像他们是来一个帮派驻地谈判一般。
陆修带着江鸿上楼梯,抱着文件的妹子在拐角一侧站着,仿佛穿行来去的所有工作人员们,听见他们到来时,全部停下了手头的事。江鸿知道这待遇自然不是针对自己,明显是对陆修的。
这种眼神,怎么仿佛在哪儿见过?
两人上了三楼,那中年人等在办公室外,江鸿心想,这应该就是陆修要找的人了吧?
“请进。”吴宿远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很好,在这里办公,也很有民国风格,戴一副金丝眼镜,就像个卖保险的。
办公室很宽敞,铺了复古地毯,窗帘前还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驱委和苍穹大学,是两个独立的系统。”吴宿远说。
陆修:“所以呢?”
吴宿远嘿嘿一笑,言下之意很明显,我管不着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陆修扫了办公室内众人一眼,说道:有必要这么紧张?打听点事而已,又不是来踢馆。”
吴宿远听到这话时,仿佛放下心头大石。
“哦,打听事情。”吴宿远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指指沙发,示意请坐吧,又用眼神示意,办公室内的其余几个人便沉默地离开。
“喝点什么茶?”吴宿远也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犹如招待前来谈判的重要客人。
江鸿心道:哇,陆修在他们的圈子里这么厉害的吗?这人是办事处的主任?对他这么客气?
“随便。”陆修说。
“把小许叫上来一趟。”吴宿远又吩咐手下,旋即带着笑意,试探地打量江鸿。
江鸿有点坐立不安,陆修又说:“不用看了,他是凡人。”
“凡人是不能进来这里的。”吴宿远的表情在赔笑,仿佛在客气地责备陆修,怎么能把无关的人带进来呢?
陆修没有回答,吴宿远自讨没趣,于是不说话了,两人仿佛在等待什么,气氛突然显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