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林榆死死盯着面前的陌生面孔,她用仅剩的理智压抑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就在两分钟以前,她的父亲领着一个少年进来,跟她说这是她弟弟。
他叫林衍,林维康拍了拍少年的背,他们有种诡异的熟络,和你姐姐第一次见吧,去,跟姐姐认识一下。
林榆紧紧咬住唇,让自己尽量压抑怒火。
直到这人恬不知耻地走近她,双手握紧、低着头,俨然十分乖巧的样子。他对她说,姐姐你好,我是林衍。
好有本事啊林衍弟弟,还能让我爸领回家,林榆气极反笑,嘴上这么说,没有留半点目光给这个便宜弟弟,她视线全在父亲身上,你是他哪个情妇生的,要不要我也叫她一声妈?
她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父亲有没有和情妇结婚的意愿,妈妈去世上个月刚满三年,这时候多一个后妈出来,外人可能还会夸她父亲守旧,直到林榆孝期满了才另娶妻。
林榆!父亲果然喝止她,怎么说话的?
林榆侧过脸不去看他,眼泪盈了满眶,她越让自己收住情绪,感性越外放。
我怎么说话的?我说得有问题吗?你出去乱搞搞出一个私生子,把我放在哪里?把我妈放在哪里?她越说声音越大,声音浸入耳膜,溺进她积满眼眶的泪里。
爸爸是犯错误了,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林维康搂过林榆,轻轻拍她的脑袋,他的声音放缓,爸爸也就这一次,爸爸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他多大?
林衍弟弟比你小四个月。
我妈还怀着孕,林维康,那时候我妈肚子里还怀着我!林榆推开林维康,她的声音不住颤抖,我妈在家孕吐吐进医院,你每天在外面风流?
小榆我
你别再狡辩了,我听着真恶心。林榆回想起妈妈刚去世的时候,至少这个男人伪装得像模像样的。
当时跪在灵前哭,看上去好几分真。
原来眼泪是真的,在母亲怀着她的时候出去拈花惹草也是真的。
小榆,爸爸是混账,爸爸错了。你放心,爸爸只会有你妈妈一个妻子,林维康越说语气越实,他扶住林榆的肩膀,用力按了按,我带你弟弟回家也是看他可怜,他妈根本不管他,我管他顿饭。
林榆浑身颤抖,肩膀被父亲按得有些疼。她看不得父亲虚伪的样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林衍,她上楼回房间,楼梯踩得震声响,只留下一句:别拿我妈出来说事!说完猛地摔上门。
林维康被女儿驳了面子,他当然有想到林榆会生气,只是她拿亡妻出来说话,林维康有些不满。
他倒没迁怒一旁的林衍,他提嘴角,露出一丝温蔼宠溺的笑意,你姐姐啊,她
您没有提前跟她谈过吗?林衍语气温和,父亲贸然接我回家,姐姐没有心理准备,是谁都会生气。
你放心,等你安顿下来,我请你们姐儿俩吃一顿大餐。你不是给你姐姐还准备了礼物,我再搭一个,她那里也就过去了。林维康丝毫没听出来林衍语气里的愠怒,他也不太在意这点。
林维康丝毫没有打算处理林榆的情绪,他期待女儿的懂事。
林衍听出来了,他低头作出乖顺的笑容,谁也没注意他嘴角的弧度含着几分嘲讽。
林维康期望林榆和他一样。
贴合他的心意进行一场相亲相近的演出。
林维康大手一拍林衍的背,先去吧,你的房间就在你姐姐房间对面。
林维康不是不在乎女儿,只是家里企业得有个人来继承。林衍他妈给他生了个儿子,总不能不让儿子认祖归宗。
林衍推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新卧室。
显然在此之前,这里是个客房。有一股陈旧的腐气弥漫在清理干净的房间里,要等人多睡一段时间才能祛掉。
林衍没太在意,他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个小木盒,多珍贵似的,捧在手心。
他的手指轻捻,翻起木盒盖,过时的缎带蝴蝶结发夹静静躺在绒面柔布上。
林衍闭上双眼,指尖在蝴蝶结耳细细抚搓。
另一边,林榆扑在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湿热的泪痕在枕套上晕开,林榆的每一下呼吸都在发抖。
窗帘被冷风卷起,鼓出一个弧形。
林榆用枕头死死抑住自己的呼吸,直到耗尽所有氧气。
她数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直到求生的本能浮现。
她抬起头,大口大口喘气。
一切混乱的无措随着呼吸渐渐安定。
没有给她太多独处的时间,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榆,好点没有?林维康的声音有一种中年男人独特的厚实感。
见林榆一声不吭,他叹一口气,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林榆砰地一下打开门,嘴抿得紧紧的,轻挑了一下眉,你为我着想?
哪个父亲不是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