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蓍草人传来的画面在支狩真眼前一一呈现。
城卫队截住了主街上的蓍草人,数十道剑光交织闪过,蓍草人被切得粉碎。
另一队城卫闯入客栈,搜寻蓍草人,与几个住宿的鲤战士当场冲突。双方拔剑相向,动手拼杀,躲在床坑下的蓍草人趁乱溜走。
城主府的大门外,蓍草人跳下一棵繁茂的薪树,逃入转角的街道,独眼鲤战士领着诸多鲤人紧追不休。
“城主府和城卫队都被控制住了。”循着蓍草人不停转换的视野,支狩真逐渐摸清了对方的虚实。城卫队多是炼精化气的修为,那名独眼鲤战士是揽月城的城主,约在炼神返虚之境。
“所以鲤祸只是个借口。”萌萌哒欣然道,“既然他们盯着蓍草人不放,目标当然就是你了。”
“蓍草傀儡是由祝由魂魄术cao纵的。”支狩真心中了然,只要他动用了涉及魂魄的巫术,对方便会生出感应。但反过来,他也可借此调动对方。
“轰!”粗宏的剑气凌空劈过,蓍草人前方的路面崩塌,裂开两道交叉的深沟。泥石夹杂着雨水冲天溅起,蓍草人被气浪掀得往后抛滚,揽月城城主纵身掠起,双剑在半空由刚转柔,宛如两根轻巧的绣花针,刺穿蓍草人的小腹,挑到跟前。
浓烈的黑雾从城主的独眼内浮出,似乎透过蓍草人,遥遥望见剑馆门口的支狩真。双方目光隔空相对,如同近在咫尺。
支狩真心念一动,蓍草人自行炸开,切断对方的感应。他走回阿道身边,从容收好剑囊,拿起鱼皮伞。
“你要出去?”阿道站起来,“剑囊可得留在剑馆里。”
“我们该走啦,背黑锅的再见!”萌萌哒对阿道戏谑地摆摆手。
阿道还未明白过来,支狩真长剑猝然倒转,剑背拍中他的后颈。阿道“扑通”摔倒,昏厥过去。一个蓍草人从阿道怀里钻出,诡异地笑起来。
支狩真撑起鱼皮伞,走出剑馆。湿漉漉的水雾弥漫过来,密集的雨线恍如一道道白闪闪的剑光,在伞面上“啪啪”弹跳,像是抑扬顿挫的调子,奏出天地间独有的音律。支狩真忽而想起剑馆内悬挂的布幅“大音希声,真剑无术”,驻足停下,心中隐有触动。
客栈附近,冲突愈演愈烈。蓍草人穿户躲窜,迂回逃向城门,引得城卫队横冲直撞,追入各家宅户,闹得鸡飞狗跳,众怒沸腾。城主一行人则气势汹汹,往剑馆的方向奔掠而来。
城内的鲤人开始躁动,外乡的鲤战士们涌在一起,尾随着城卫队,有意无意地向城门接近。
“他们来了!”萌萌哒远远望见城主的身影出现在街口,一路直扑过来。
支狩真霎时心念发动,几处潜伏的蓍草人同时眼冒血光,泛出微弱的魂魄波动。
城主微微一愕,目光扫向沿街的数家剑馆,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旋即眼中黑雾暴涨,挥剑指向“音剑流”、“剑丸飞天流”、“影剑术”、“流光剑技”四家道场:“鲤祸就在里面,给我围住,一个也不准放走!”
剑丸飞天流的馆门徐徐打开,一名金须鲤人在众多学徒的簇拥下大步走出,神情凛冽,目光如剑,脑后悬浮着一枚寒气森森的剑丸,滴溜溜地转动,正是支狩真在湖底漩涡中见过的鲤人。
“城主来我道场,有什么事吗?”金须鲤人皱眉问道,剑丸光芒吞吐,雨点纷纷被阻挡在剑光圈外,难以沾身。
“鲤祸躲在你的剑馆里,我要带人进去搜捕,你们还不快些让开!”城主面无表情地道。
“我家道场尽是门下弟子,哪里来的鲤祸?城主怕是弄错了吧?”金须鲤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城主向来对道场剑馆礼遇有加,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言词蛮横,行径颇为异常。
“我说有就有!给我闯进去搜!”城主厉声喝道,双剑卷起呼啸的气浪,一左一右,交错斩向金须鲤人。
“放肆!”金须鲤人面色一沉,剑丸倏然跳起,化作一匹炽亮的剑光,迎向双剑。城主府这些天封城查街,搞得学徒们怨声载道,今日闹上门来,当众不给自己颜面,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鲤战士之间的纠纷,向来以剑解决。
城卫队纷纷杀上,与剑丸飞天流的弟子战成一团。“砰砰!”其余三家的剑馆大门被十多柄长剑破开,轰然倒下。城卫如狼似虎般冲入,怒叱声、翻箱倒柜声、长剑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好像失去了理智,完全乱来一气,只晓得蛮干。”萌萌哒摇了摇尾巴。
“他们的神魂被彻底控制,只是这种手法太过粗糙暴烈,不留丝毫余地,以至于变成了不通人情事故的傀儡。”支狩真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在人间道,无论是魔门、道门还是巫族,控魂类的术法远比此界精妙。越是上乘的控魂术,越能保留受控者的神智。
“像他们这样闹下去,只会引起众怒,没什么胜算啊。”萌萌哒疑惑不解地道。
“对方应该还有后手。”支狩真的目光掠过附近蠢蠢欲动的鲤人,突然扔下鱼皮伞,振声高呼,“杀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