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接近那贵妇人,萧逸主动提出为她量身定制几套衣裳赔罪。
“陵水城没有碧玺,只有黄海周围的岛屿才盛产碧玺……我外祖父一家,便是黄海人。”
萧逸指向人群中的钱夫人:“那位前来闹事的贵夫人,便是她。”
所有祸端便是从那一刻埋下的。
他猜到了钱夫人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又伺机出入钱府做衣裳。早出晚归之下,不放心的萧灵儿上门送过几次饭。
云曦闻言倒吸一口气,“萧公子的妹妹身死、同钱丰有关系?”
话音刚落,钱夫人便忍不住痛哭出声。
萧逸嘴角冷冽的笑意更甚,望着低头流泪的钱夫人恨声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猩红的恨意逐渐弥漫,萧逸继续道:“五年前的一天,吴泰故意寻隙将我支走,钱丰便趁机在府里糟蹋了我妹子!后来还以我的性命为要挟、强纳她入府!可笑我当时压根不知这些,还以为她是被钱府的富贵迷了眼……”
萧逸一手捂着眼,强行将眼眶的泪意压了下去:“他们狼狈为奸、不堪为人!”
云曦和陆青帆对视一眼,他们终于知道了,萧逸是怀揣着怎样的恨意让钱丰活生生地睁眼看着自己去死。
这近乎于凌迟的死法,又何尝不是在惩罚萧逸自己?
“自妹妹入府后,吴泰想培养我、连张烨都开始跟我套近乎,被我拒绝数次后他们还恼羞成怒打过我几顿……没过多久,我妹妹便一卷草席,被钱府丢去了乱葬岗。”
萧逸这辈子都记得他在大雨滂沱下翻找妹妹尸首的心情:崩溃绝望、双手抠得都是血污也没法让心里好过半分。
“萧灵儿是被钱丰和吴泰一起折磨死的!”萧逸决定复仇。
他刻意搜集钱丰的罪证,才知道钱、吴二人在陵水城坑害的女子何止他妹妹一人?
“剩下的你们应该都猜到了。”
萧逸闭了闭眼,缓了口气道:“我明面上当了吴泰的狗腿子,一点点蚕食他的势力、还得了钱丰和张烨的信任,暗地里联合被钱丰害死女儿的家人亲眷,用了五年的时间筹谋才走到了今天,没想到……”
他望着云曦和陆青帆一行苦涩一笑:“确实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钱丰和吴泰为富不仁、行事腌臜,最后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们的果报。但你,也必须为杀人付出代价。”
陆青帆眸光微动,示意差役将人带走。
萧逸被带上镣铐,堵在萧氏衣行的百姓们再也憋不住了,一个个叩首磕头、痛哭求情道:
“求大人开恩哪!”
“青天大老爷开恩!”
“我们愿意替萧公子死!”
“那钱丰就是个禽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没被他糟蹋过?该死的人是他,不是萧逸啊!”
……
宋知府嘴唇颤抖着,他何尝不知萧逸是为民除害?
可他是陵水城的父母官,为凶犯求情,那将法度刑律置于何地、又将天下公理置于何地?!
“多谢诸位,萧某死得其所,还望大家不要为难官府了。”萧逸望着宋知府:“知府大人,别忘了您的承诺。”
“永生不忘。”宋知府颔首应诺。
萧逸临走前连看都不愿看钱夫人一眼。
在他心里,他和钱夫人一样,都是害死妹妹的帮凶。他厌恶自己、也恨透了为富贵抛弃家人的钱夫人。
冷静自持的钱夫人再不复以往的精明矜持,她猛地冲上来抱住差役的腿哭道:
“你们放了我儿子,杀我吧!我替他死!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此刻,她再也不是“钱夫人”,而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萧逸凄然惨笑,“我最后悔的,便是那日在陵水河畔,认出了你是我娘……”
他揪下腰间的碧玺,狠狠地甩在钱夫人的身上,头也不回地跟着差役走了。
“儿啊!是娘的错!娘不该撇下你和灵儿,娘该死!娘错了!”钱夫人匍匐两步,任丫鬟婆子如何搀扶,都站不起身来。
云曦不忍地别过头去。
若不是当年萧逸认母心切,那他跟妹妹萧灵儿还会在桑户村里过着平安富足的日子,而不是一人丧命、一人含恨复仇的悲剧。
她眼眶一热,温热的大掌落在肩头、无形之中传递着一股坚实的力量。
陆青帆低声问道:“云仵作,还好吗?”
“还好。”云曦目光所及,陵水城的桑户百姓们,皆朝着押解萧逸马车的方向拜别。
“萧公子好走!”
“萧公子,你为我女儿报仇,小老儿给你磕头了!”
……
一时间,押送萧逸的场面倒不像是押解杀人犯的大快人心,反而带着一股送“英雄归去兮”的悲壮。
至此,陵水城无头尸案,终是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