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借坡下驴,再不提了。
“说来也怪,这柴杭从被捕到问斩、文书早就送去逸王府了。嘿,逸王殿下连个信儿都没给!你们说怪不?”
才说完冉杓的任丹青也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那柴杭所为,他究竟知不知晓?”
“许是柴杭在府邸根本不值一提;也许是逸王殿下早就知晓……”冉杓的毛笔在空中一划,小声道:“不问即是问了。”
伴随着同僚窃窃私语之声,陆青帆心神一动,似有所感,眼神顺着皎洁的月光延伸向逸王府的方向。
他不信逸王一概不知。
……
逸王府外绵延着京城最大的一处竹林,听闻乃是逸王殿下颇喜棋艺、当今圣上特批此处与逸王管辖。
逸王殿下还为这片竹林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叫青风斋。
此刻,青风斋内一派寂静,曲径通幽的深处,唯独一小亭有亮光。
一身斗笠蒙面的俊逸男子手执白玉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落子声。
“柴杭啊,可惜了。”
男子漂亮的薄唇微扬,冲身畔矗立着的黑衣劲装男子淡淡地道:“送他老母亲一程吧。好歹让柴家人在地下团聚。”
“是。”温润清冽的嗓音不含丝毫情感,说完之后便飞身离去。
男子继续对着月色自己同自己对弈,轻声说道:“柳晓刚,念在你一力扛下所有罪责……家族之仇、多年积怨,都交予本王替你报了吧。”
那“白骨香”之毒根本不是柳晓刚买来的,而是柴杭给的。
南疆奇毒,岂是一个小小的正八品官员可得?
但柳晓刚咬紧牙关、只言片语未露,终归让刑部白白兜了个圈子。
这一回合,刑部全然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呵、呵呵……”男子发出阴恻恻的得逞冷笑,在暗夜幽深的竹林里显得诡异瘆人。
片刻后,通身斗笠的男子缓缓起身,就看到着急忙慌的中年男子快步奔来,瞧见他的时候口中还不住地喊道:“殿下、殿下!小人可找着您了殿下……柴护卫他犯了案子,人被刑部就地处决了!”
男子将斗笠摘下,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嘴:“这、这不能吧?本王不过是贬他去当了一阵子普通护卫,他就这般下本王的颜面?”
“哎呦我的主子爷!出去可万不敢说他给您当过贴身护卫了!”管家只觉自家王爷真真是个心大的。
管家四下瞧着没人,躬身压低声音道:“听人说,是皇上即刻下了口谕,命刑部就地处斩柴护卫的,片刻活口都不得留!”
逸王闻言脸色惊变:“都惊动父皇了?”
“可不是?刑部的檄文已经送来了,您去瞧瞧吧!”
说着,主仆二人便着急忙慌地相携回府。
柴杭回天乏术,逸王府选择按兵不动。
暗潮汹涌的夜晚,时辰过得那样漫长。
且说云曦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起身便恢复了元气。
她换了一身轻纱云纹缎裳长裙,拎着沉甸甸的小包袱,准备入宫去为贵妃娘娘请脉、清肃余毒。
青果送自家小姐到宫门前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只能一个劲儿地嘱咐小姐定要当心。
“小姑娘家家的怎如此啰嗦?”
云曦莞尔,抬手轻轻掐了掐青果的小包子脸,“宫中高手云集,谁敢动你家小姐?”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藏匿在腕间的袖箭,小声说道:“衣裳换了,防身的东西可没换。”
青果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是是是,怪奴婢多嘴!”说罢,青果佯怒转身,眼角的余光还是被云曦捕捉了个正着。
她轻笑一声,再不耽搁、兀自入宫去了。
待云曦走出老远,也准备去上衙的青果猛地一拍脑门,突然喊道:“坏了!奴婢就说忘了什么,是小姐那身衣裳啊!”
只要换上漂亮裙衫,小姐必定要碰上棘手的案子!
青果想提醒云曦,可哪里能入得了宫门?
径直被拦在门外的小姑娘呐呐地望着自家小姐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祷:小姐您可得长点心,千万记起来啊!
云曦想着今日要为贵妃娘娘针灸清肃余毒、加之刑部这几桩要案刚刚结束,不论柳晓刚和柴杭身后究竟是不是为人主谋,总能过些消停日子了。
入宫探诊与在刑部当差不同,云曦是想着礼数周全些、免得污浊了贵人的眼,这才换上了更繁复更好看的裙衫。
岂料刚走到御花园,云曦就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
她踉跄了一下,秀眉紧蹙着低头一看:绊着她的,是蓦然伸出来的一只人胳膊。
手臂惨白、血脉喷张的模样,昭示着手臂的主人只怕已经咽气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