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那我不去了。”管氏立刻反应过来,随即说道:“望大人彻查真相,让这国公府再无藏污纳垢之地。”
陆青帆颔首转身。
管氏心愿很是美好。可这世上,有朗朗乾坤必然就有藏污纳垢,哪里就能清肃干净呢?
他来到正厅门口,见那些披麻戴孝的仆从仍旧死死地看着大门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放心了。
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咿呀”一开门,陆青帆和国公府内众人的视线皆转向正厅:清丽干练的少女一脸从容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双手拎着不少证物、背上背着大包袱的青果。
“劳烦姑娘给我打些热水来洗手。”云曦只从容的片刻,那双清眸中已经透出两分焦急来。
陆青帆仔细看去,才发现云曦下意识地轻抬着手腕不敢放下……经过长时间在手套子中的验尸工作,云曦那双莹白的小手已经发皱发白,确实需要清洗缓过皮肤的肌理才是。
他终于明白小姑娘为何要泡手了。
“愣着作甚?照办!”在陆青帆身后的管氏见府中下人没动,主动出声催促道。
“是、是。”下人连声应是,快步去了。
管氏也不多言,上前几步快速走进灵堂,看到了棺椁内丈夫的遗体:男子安详地闭着眼睛,发胀的脸颊比以往好了不少、面上血色回归,乍一看倒像是安详地睡着了。
“夫君……”管氏再见丈夫如生者一般音容依旧、生动如昨,一时间悲从中来,扑上去便是一通痛哭。
“你这个杀千刀的,说没就没了,让我们如何自处啊?!”
“二爷!二爷您怎能丢下夫人孤儿寡母呢……”
“二爷你死得好冤哪!”
……
一时间,哭灵的声音再度响彻整个灵堂。
云曦和陆青帆在后方看着,眼底皆是不忍。
项准死了,秋水院的顶梁柱便倒了;偏心眼的嫡兄,如笑面虎一般做足面子功夫的嫡嫂,以管氏这样直爽利索的性子,未来日子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云曦叹了口气,随即在下人的引领下到院内泡手,整理思绪。
“如何了?”
陆青帆跟着过来,看小姑娘一点点细致地搓手,他也不自禁将手伸进去,轻轻地帮云曦搓揉起来。
不大的水盆里泡两双手一下子显得逼仄起来,动作稍大就会将水溅出。
云曦眨眨眼,诧异地道:“大人……”倒也不必帮忙洗手。
“让我帮你洗吧。”陆青帆略显心疼地轻轻摩擦着云曦皱巴巴的双手,温声道:“原来验尸是这样辛苦的事。”
从前以为云曦要泡手、涂抹厚厚的护手膏盖是因了女儿家对手要娇养,不想这只是其中一层原因,更多的乃是为了保护双手肌理的活性,保证行针动刀的精准。
云曦弯了弯眉眼没再拒绝,道:“项准死于昨日寅时前后,死因是中毒。”
云曦从桌子延边和地毯上发现的那抹白浊痕迹确实是项准中毒之后低头口水中残留的毒物。
“是兑泽丸吗?”陆青帆第一反应便是那北莽之物。
“巧了,我跟大人的猜测一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兑泽丸,结果验出来不是的。”
云曦也有些失落,无奈地道:“是普通的夹竹桃之毒。”
凶犯将夹竹桃毒凝练成液掺在了茶水里,项准是喝了茶水之后死去的。
“可你此前说过,杯盏之中无毒。”
“对,所以我怀疑,有人拿走了有毒的杯盏调换毒物,瞒天过海。”云曦说道。
话尽于此,陆青帆不免想到了管氏和发现死者尸首的奴婢所言: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乃是小国公夫人。
会不会是她认出了茶盏或者毒物,暗中调走了?
“你继续说。”
“根据尸首肠胃克化的情况,死者在膳后半刻钟饮过一杯茶水,随即便来到了书房不曾挪动。他应当是有膳后用茶的习惯,且每日晚上都会在书房留得很晚。”
看手泡得差不多了,云曦拿出来认真地擦拭片刻,便开始涂抹厚厚的护手膏,帮助双手的皮肤尽快恢复原状。
“死者徘徊在书房久久不歇、随后又饮过浓茶?”陆青帆皱眉问道。
根据秋水院中下人所言,项准夫妻恩爱、院中连个侍妾都无,夜深不回媳妇儿屋内歇着,在书房枯坐作甚?
“因为那些诗词。”云曦笃定地道:“项准有个不能言明的心上人。他无法心安理得同旁人睡在同一榻上。”
“嗯?”陆青帆皱眉。
青果见大人没懂,忍不住偷笑一声,一脸认真地解释道:“这就跟女儿家有了惦记的心上人之后‘茶不思饭不想’是一个道理。项二爷想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又怕对上妻子愧疚煎熬,自然不愿与之同榻嘛!”
云曦点点头,认真地道:“死者与夫人当有许久不曾有过房事、阳气过盛引得内发之症严重。”
她在项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