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掣没有因他的变化动容,似乎免疫了他的不一:「那接下来呢?」
「找流向,这么多钱再怎么洗都不可能绝对乾净,不管是花还是存在哪了,总会有痕跡。」温徇敲着电脑思忖片刻:「不过这事交给小一,我们先找机会进密室。」
「甚么时候再去?」
「后天晚上。」温徇恢復温润神情:「举行祭典前,庙方会统一为收到的护符薰香祝祷,当晚允许外人入寺共同祈福,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
朱掣舔了下牙,叹道:「知道了。」
温徇没有任何负担又低头看电脑去了,朱掣见身旁压榨劳工还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的将军大人,深刻感受从自己已经重新堕入社畜道的悲催。
他暗暗发誓,这次回城一定要到酒吧好好消遣一番!不干个一晚上绝不罢休!
两人坐在床上无声工作,中间虽然只隔了道空气墙却像是十万八千里远,等温徇瞅见萤幕时间太晚,才终于起身拿上盥洗用品。
然而浴室前他正要拿右侧毛巾时却顿住了,几秒后,手又鬼使神差地游回去拎起左侧毛巾,将右侧那条乾燥的推到左侧去,然后推门快步闪进浴室。
像个偷摸的小贼。
朱掣一头栽在眼前加班不加价的工作里,没有注意到某人拿着自己早先用过的毛巾埋在鼻端、气息粗重地往那处布料狠狠咬了一口。
夜半,执政官邸瀰漫着阴鬱。
「路先生,将军刚刚去找净明大师了。」来人报告道,有些紧张地看着两条腿架在桌上晃着办公椅的男人。
路翔烦躁:「知道了。」
「今年传令官还没到约定地点,会不会……?」
「不会,他休想。」路翔眉眼间透着几分痞气乖张,军靴重重在桌边敲了几下,乾净的公文上霎时多了一片从鞋底抖落的泥沙:「坏事可是一起干的,他要是敢,老子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多妈欠抽!」
「喔……」
「还有事吗?」
「那个,昨天当街撒泼的那位……」
「敢骂老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他妈老子一年到头给他们造了多少福?居然还敢嫌弃?嫌你妈逼!」
「是!」
可路翔刚说完又顿了一下,蹙眉骂道:「这次别让他喝酒了,打人都没个轻重,上次打出人命可花了我不少才保他出来。」
「一定给您办妥!绝不出差错!」
路翔又烦躁地摆了下手:「滚吧。」
来人匆匆离开,路翔仰头靠在办公椅上深吸了口气,收敛自己的情绪,端起方才那人放到桌上的餐盘走出办公室。
他步伐一拐来到卧室,扭开门把看向垂首静坐的女人。
路翔漾起有些憨傻的笑坐到女人身边,抄起叉子戳了一块牛肉放在女人唇边:「你吃点吧。」
「我不饿。」女人眸光暗沉,语中有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
路翔眼底漫过几分心疼:「我今天去孤儿院看了那些孩子,之前你送给他们的手工他们都很喜欢,我们要不要明天再去一趟?」
「有意义吗?」
「当然!他们可想你了!」
「那又不是我的孩子。」女人不依不饶:「我要我的孩子。」
「过些日子我们再做做看试管婴儿吧?听说医学界又新出了一套更新的技术,我已经委託人去做加紧研究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我们结婚十年了,还要追求这个不可能的事情吗?」女人低头自嘲地摸了下自己乾瘪的小腹:「我知道,我这个肚子流过那么多胎,估计不可能了。」
路翔连忙摀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轻轻揉了下她冰冷的指关节:「我们可以找代孕,还有体外培育……」
「不可能了,不可能会有的……」女人空洞的神情骤然染上几分火光,她用力打开路翔的手,路翔没拿稳叉子掉下去框啷一声砸在地上,又被女人发狠揪住领子、用带血丝的眼歇斯底里道:「这就是神对你的惩罚!」
路翔青筋瞬间暴起,他一把摔掉餐盘,餐食掺着碎裂的瓷器在地上散得七零八落,他用力将女人的手扯下领口,几颗衣扣随着粗暴的动作绷砸在地:「这不是甚么神罚!只要我们……!」
「这就是!」女人发疯似地挣脱,指甲在男人胳膊上划出鲜红的伤痕:「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路翔脸色狰狞,看着发丝凌乱的妻子粗喘了几口气,拧住她的双肩把人推上床、往她苍白的唇狠咬一口。
一个巴掌随即搧在他脸上,路翔被打歪了头,回过来怒视一眼,推开她重重摔门出去,颤抖地从军服里捞出菸盒咬出一条菸。
自从那次流了孩子,她就变了。
歇斯底里、易怒易躁,有时像是个半疯的,有时又沉静得让人心疼。
路翔红着眼,嘴角扯起狞笑,划开打火机点燃菸头:「我要出门,备车。」
一直站在门边的人连忙应是,路翔抬脚离开,只在门前馀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