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神色几不可察的变化,眼底从嬉笑跌入淡漠,不过转瞬。
让人莫名地,回想起一个人。
这可是他的强项来着。
池安竞和束清看到她了,但也仅此而已。
显然,这两个是大忙人,身旁还有其它商务打扮的合作对象,收回视线后,他们很快就走到里面,那里有更隐蔽的位置。
姜知瑶咬了口菠萝包,顺便递给她一个,啧了声:“他们跟池蔚然的性格真是不一样啊。”
宁潇收回视线,接过酥香的面包,笑了笑:“确实。”
她还没吃上两口,忽然见姜知瑶对她使了个眼色。
宁潇扭头,看见束清已经朝她们这桌走来。
就算想把这当成巧合——
现在还早,她们这排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其他人。
很快,穿着优雅得体的束清已经走到跟前,微笑着跟宁潇打了招呼。
“你好,小宁对吗?”
宁潇已经提前用湿纸巾擦净了指尖,很快站起来,礼貌笑了笑,伸出右手:“是的。”
束清没有回握。
准确地说,眼风都没多扫,她唇边的笑意温婉,姿态游刃有余。
宁潇轻耸耸肩,收回手,也没介意。
“您继续忙吧,我们就不打扰……”
束清言笑晏晏地截断她,语气柔和:“小宁,你也是他的老同学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毕竟你对蔚然的了解应该挺多的。”
她语气虽轻轻柔柔,话的重点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老同学’上。
宁潇垂眸,无声轻笑。
束清真是四两拨千斤的极致,轻巧一句话,既让她没有拒绝回答的余地,也隔出了清晰的楚河汉界。
“您这话说的。”宁潇唇角微微勾了勾,“在父母面前,我怎么敢说了解呢。”
——所有人都知道,父母这层关系,是池蔚然真正的至亲至疏。
他那个性子,连半点隐瞒都懒得,摊开来大大方方让人看。
某种程度上讲,透明又坚硬。
束清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话里带了一丝歉意的忧伤。
“跟蔚然缺乏沟通,他怪罪我们做父母的,也是应该的。他这个人,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了,偏喜欢往南墙上撞,小宁你说是不是?你要是有空,可以帮我劝劝他,别太为难自己——”
宁潇蹙眉:“撞南墙?什么意思?”
束清意识到失言似得,轻叹了口气。
“抱歉,是我多言了。外人确实不清楚他这些年走的路,我以为,他会跟老同学分享这些。”
这话一出,饶是在一旁当木桩的姜知瑶,都倒抽了口冷气。
她不知道束清是无意或故意,随口一句话,都能扎在宁潇逆鳞上——
虽然宁潇嘴上不承认,但是姜知瑶太清楚她了,对池蔚然不告而别的事耿耿于怀,是打了个死结一样在记仇。
毕竟,敌人有时候会比爱人更重要。
你重视他,与他交手,于是希望对方以同等的重视回报,哪怕输了也无所谓。
要的只是态度。
池蔚然是半点没有。杳无音讯不说,回来也对这几年闭口不谈。
姜知瑶觉得以宁潇的性子,能憋着不问,已经是修养极大进步的表现了。
束清这一句话,明明白白点破了这件事。
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只是,无法分享他人生的外人而已。
宁潇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很轻快,也很通透的笑意。
“阿姨,不好意思,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束清:“什么?”
“我以为,父母会更理解子女。”
宁潇眉头轻挑:“是我的错觉。您确实不了解他。”
束清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神情已经微微冷了下来,听见宁潇的话,脸色更沉,手攥得更紧了些。
宁潇唇边的笑意淡了些:“阿姨,你不能在水里摁住鹰,也不能在悬崖边放生一条鱼。”
束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勾了下唇角,眼里却浮起丝轻蔑:“你是想说,蔚然是鹰或鱼?你对他还真费心思啊,是不是——”
那次虽只打了个照面,束清本能地觉得不对,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骗不了人。她就知道,打着打闹对立的旗号,最终还是想要勾住男人。
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了。
宁潇笑了,她望向窗外,被投进来的几缕光线刺得眯眼。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阳光耀眼,照得酒店门口喷泉微微闪银光。
“他不是。”宁潇收回视线,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意深了两分,又很快收起来,轻巧道,“是风。”
束清一愣。
“每一股试图抓住他的力量,都会把他推的更远。”宁潇目光温和,几乎都带了一丝同情,“如果连这么基本的原则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