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丝绸面料上,绣了一朵红梅。
“二姑娘,主君请您去书房说话。”
五月初一,苏意凝一早才陪老太太去大相国寺烧过香,刚回屋还未坐稳,苏澈那边便派了人来,传她过去。
自打上次苏澈不分青红皂白罚她跪了祠堂,她有据理力争扣了郑氏母女二人的份例,她和苏澈已快有近二十多日不曾见过面了。
往日里晨昏定省,在老太太那边倒是时常能碰见,偏巧上个月春闱放榜后苏澈陪着妾室去了趟扬州赏琼花,这一来一去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眼不见心不烦,若不是他今日派人来传,苏意凝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了。
没旁的用处,只会和稀泥趋炎附势贪慕荣华的父亲。
“好,”苏意凝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便去,“你先去回禀父亲,我身上沾了不少寺中香火气,这边换了衣服,立刻就去。”
小厮作揖,退了出去。
一炷香后,苏意凝带着文秀进了苏澈的书房。屋子里除了苏澈,还有他三月份新纳的那位良妾。
穿着一身藕粉色襦裙,发髻盘起,别了一只红玉簪子,耳垂上也坠了一对小巧玲珑的红玉珠子。
身量纤纤,肌肤白皙。
看上去,也不过桃李年华。
“父亲。”苏意凝上前行礼,朝着另一边浅浅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嗯,”苏澈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了一份请帖,朝苏意凝点了点头,“这位是你的庶母钱氏,你既遇上她了,便也行个礼。”
苏意凝缓缓抬头,看着对方那张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脸,心里有几分唏嘘,但还是规矩行礼问安道:“钱姨娘,安。”
对方没动,只是略显局促地朝苏澈看了一眼。苏澈眼皮都没抬,也没看她,只朝着苏意凝道:“过几日端午宫宴,你也收到了贵妃送来的帖子吧。”
往年宫宴都由废后林氏办,今年则交给了陈贵妃。以往苏意凝是不够格去宫宴上的,整个忠勤伯府也只得一张帖子,苏澈只能带一人去,他每年都带着苏意如去。
今年因为是陈贵妃办,贵妃同苏意凝的生母交好,早前便派了人来,说邀苏意凝去参加宫宴。
估计,也是为她的婚事着急,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同她相看一场吧。
“是。”苏意凝点了点头。
苏澈理所当然:“那把你的帖子给如儿,她想去。”
心都偏到胳肢窝里了,苏意凝自然不肯:“这帖子是贵妃娘娘亲下,恐怕不能割让给三妹妹。”
苏澈皱眉:“那你便带她一同去,这有什么难的?”
苏意凝不愿意,没有接话。
“怎么,如今你父亲我使唤不动你了吗?”苏澈突然站起了身。
“前些日子我不在府中,听说你威风的很,四郎高中你非但不替他高兴,还摆谱。那日你们几人一同去的白矾楼,为何你独自一人坐了秦王府的马车回来?”
“怎么,全家就你一个人最有能耐,结识了权贵吗?”
苏澈昨日才回府,那天的事情他原是不知情的,便只能是旁的人告诉他的。
苏意凝抬起头,看向他:“那日我病了,才会提前回府,且也与大娘子说过了。父亲难道不分青红皂白,又要罚我吗?”
苏澈微怔,但很快又气急败坏道:“那天的事情我暂且放过,过几日宫宴,你必须带上你妹妹。”
他昨日才回府,郑氏和苏意如轮番在他面前哭诉了好几次,哭得他头都疼了。
但苏意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逼急了她宁可自己不去也不会带上苏意如。没办法,苏澈又放下了父亲的架子,缓声道:“你别生气,刚刚是我急了一点。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担心你独自回府遇上歹人可怎么办?”
钱氏在一旁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苏意凝,没说话,却拉了拉她的手。
苏澈继续说道:“你三妹妹如今也十八岁了,至今尚未婚配,旁的女娘十八岁都该有孩子了。”
“今次宫宴,还有以后的宴席,你都带带她吧。你与秦王妃要好,这些贵妇们的宴席上,多带带如儿。若是遇上合适的,不是正好?”
苏意凝咬了咬唇,准备开口否决,却被钱氏拉住了,她用力按了按苏意凝的手腕,几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
“好。”苏意凝改了口吻,应了一声,然后走出了门。
没一会儿,钱氏就追了过来。
“二姑娘,”她走在苏意凝的身后,低声喊她,“二姑娘慢些走,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苏意凝站稳了脚,回头看她。
钱氏朝她笑了笑,亲热地挽上了苏意凝的手腕:“主君吃软不吃硬,喜欢旁人阿谀奉承,喜欢听甜言蜜语。所以,大娘子房里,处处都能得便宜。二姑娘和大姑娘,性子要强,嘴硬心软,便不讨主君喜欢。”
苏意凝没说话,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钱氏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