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颖自从去年暑假回来就更加…神秘了”谢心悠对好友说。
“人家是不想理你,你就别自讨没趣了”她身边的女生皱着眉头说道。
午休,同学们都一股脑地冲去了小卖部和食堂,林佳颖反而可以自在地坐在教室里,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她才觉得这个时空有些属于自己。窗外有两个女生走过,他们拿着午餐,耳后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短短的马尾辫在中间鼓鼓的,末梢是个有些圆的尖;她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似乎是说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情景如果拍下来,可以拿去放进任何一部校园题材的电影里。
林佳颖突然想起陆晴,如果她没有死,她们会成为那样的人吗?
她想是不会的,她们还是会点起火,靠灼烧自己的灵魂取暖。但是她无法想像:一个人会孤独地走向毁灭,但两个人似乎就会互相牵扯,拖住对方走向岩浆的脚步…好像自我毁灭必须是孤独的。
不过…陆晴已经不在了,她想不出那个“如果”也没关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都不在此处,她的现在,她的未来都是何方。不过她会听何方的话,带上他的一份去生活的。
夏末的日照仍然很长,到了晚自习的时候仍然未完全暗下来,天空投印着艳丽的紫红色。梁老师继续在工位看着他的《宋诗钞》,忽然想起前几天来告别的黄雨佳。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自然隐约地觉察到了这个学生对他有些特别的孺慕之情,青春期的女生嘛,多半都是有些敏感多思的。
他摇了摇头,忽然对读诗没了兴趣。梁老师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了堆成摞的测试卷最上面的一叠开始批改。
《不净观》
路上行走的色相是未炼化的白骨
生与死之间欲壑难填
笑好似服刑未满在窄逼的室内挑
掀起段段音波灭了又添
击打在神经上疼痛欲裂
坍塌下来埋了几世的我
还有几千不同色相的白骨来送我归天
林佳颖肩颈肌肉僵硬,眼底有一种癫狂。自从从心理咨询师那回来,她就觉得自己不对劲,她最近睡也睡不好,每天愈发地烦躁不安。
也许是知道自己妈妈竟有过把自己送去矫正治疗的念头,也许是开学后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个不确定又既定的未来,也许是成年之后便感觉有一块钟表日夜嘀嗒,催赶着她走上命运的轨道,也许,她只是彻底疯了。
林佳颖走在路上,却好像走在虚拟世界里。
一切都那么虚假,一张张脸都是复制粘贴的冷漠表情,鬼影幢幢。
车辆朝她飘来,然后尖啸的车轮声留在她耳朵里,车的本质离她而去。
一切都在动,逼着她也移动。
她心慌极了,却强自镇定,整了整书包背带,加快了脚步。
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加快了脚步,穷追不舍。
“回来啦!”林妈妈听见开门声,从厨房探出头。
林佳颖答应了一声,便跑回了房间,控制着自己用正常的力道关上门,蜷缩在椅子上。
她指尖按着太阳穴,脑海中嚣叫的念头不断膨胀着,想要破开她的头骨。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充满嘈杂的声音,引诱她自我毁灭,引诱她,去毁掉一切。
林佳颖很想尖叫,却顾虑家里还有其它人,只能生生忍住。
她的另一只手无意中按到手腕上的木珠,何方“唔”了一声。
林佳颖突然转头看向何方,那眼神有些吓人。
浅淡的影子长得像教堂穹顶上的画,美得虚幻,在她普普通通高中女生的卧室里显得那么突兀。
林佳颖目光灼灼,慢慢地说道:“也许,你确实是我的幻想。”
何方也看着她,语气和缓:“我不是。”
林佳颖像一只炸毛的猫:“也许我确实是疯了。”
看着眼前状态疯狂的少女,何方眼神哀伤,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佳颖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何方,摘下了手腕上的佛珠,从佛头开始,一颗一颗温润的木珠经过她的手指,每过一颗,她便念一遍:“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少年浑身一阵
“南无阿弥陀佛”少年漂亮的卷发,细密的睫毛都轻颤着
“南无阿弥陀佛”少年弓起匀称的腰脊
阿弥陀佛,也就是弥勒佛,三世佛中的未来佛。燃灯古佛代表过去,释迦牟尼佛代表现在,阿弥陀佛是涅盘重生的希望,那个更美好清净的极乐世界。
林佳颖一声一声念着佛号,神色清明而痛苦。那个异域来的少年,他美丽的灵魂攀上绯霞,毫不反抗地任她把自己玩弄于鼓掌间,眉眼间有着悲悯,像个受难的圣徒。
她眼中泛起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林佳颖神经质地笑了。
“南无阿弥陀佛。”泪滴从林佳颖颌边滑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证明些什么。
“南无阿弥陀佛。”未来佛,我如何能退步走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