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大,片刻后,抬手盖住额头:“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容易软。”
裴映脑子不是很清楚,维持姿势不动,问:“那我做什么?”
施斐然看着他,白色枕头亲吻着施斐然泛起水红色的侧颜。
“你可以再射一次。”施斐然说。
裴映做了个吞咽,手摸上去嵌入对方的头发里,抓紧,然后吻上去。
后半夜,具体不知道几点。
两个人的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施斐然的手表在某一个瞬间被他扫落,卷进了被窝,他想等会儿再帮施斐然找。
再有就是,施斐然拒绝了他再再再射一次的提议。
裴映把手伸进被子里,大致摸了摸,摸到了手表。
将手表放回床头,原样躺回来。
注视着施斐然的脸看了一会儿,他认认真真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我真的不喜欢方理。”
施斐然转过头看他,拧着眉毛观察他片刻,眉头舒展开:“我也不喜欢方理。”
那挺好的。
沉默。
只要他们两个保持沉默,加上家里蜥蜴不会说话,那么按正常情况来讲,这栋楼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施斐然噗地笑出声。
他不知道施斐然又笑什么,但他总是莫名能共情到施斐然的情绪——他跟着笑起来。
笑的膈肌有点疼,他问施斐然:“你笑什么?”
“多少钱……买下的这栋楼?”施斐然问。
裴映举起手,在夜光下晃动一个“耶”的手势。
紧接着,他就被施斐然一脚踹歪了。
“谁他妈花两个亿买小产权公寓!”施斐然坐起来,又将他抓回去在床上摆正,“你赚钱容易,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儿吧?”
“可是我爱你。”他说。
他并不是想见缝插针地表白,他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施斐然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伸手过来,在他下颏上挠了挠。
他享受这样,当初看见施斐然挠学校里的野猫的下颏时,他就很嫉妒那只肥猫。
折腾得稍稍过头,早上,施斐然的出门时间比平时晚了一小时。
施斐然刚把车停在停车位上熄火,手机突然响起来。
原始铃声。
他没动手机设置,所有人依然是静音,而唯一有铃声的依然是……施鸿。
盯着屏幕深吸一口气,划向接通,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爸。”他开口。
“上班之前,来找我喝杯茶吧?”施鸿说。
他的思维停顿了一下,回答:“好。”
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施鸿了解他的作息,这个时间,他几乎不可能处在悠哉悠哉的“上班之前”。
压抑感像一条绳索,一圈一圈捆住他一大早的好心情。
拇指在方向盘上狠揩两下,重新发动车,开走。
施鸿家里。
施鸿的正妻李蕊在辟出来的佛堂里抄经。
梵语吟唱隐约从佛堂关闭的门板里传出来。
施鸿在阳台上喝茶。
一个不知是助理还是卖茶叶的中年男人穿着唐装在给施鸿倒茶。
施斐然不自觉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西装下摆,检查上面有没有轧出来的褶皱。
检查完毕,他迈开脚步,走向阳台。
“爸。”
施鸿点了点头。
“少爷好。”唐装男人朝他鞠躬。
施斐然在施鸿对面坐下。
施鸿同他聊了聊梁佳莉,喝了两杯茶,安静下来。
施斐然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闲聊结束,施鸿打算说正题前的停顿。
“我听人说你和一个小画家好了?”施鸿问。
差点忘了,他在那所艺术空间里,趁着劫后余生的冲动,当众公开和裴映的关系。
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黏糊糊地压在后背上,他坐得笔直,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下方那颗风度扣。
短暂的沉默后,施斐然回答道:“对。”
“刚好,我一个朋友在绿洲站看到树上挂海豚的那幅画。”施鸿点了点面前的茶杯,施斐然接到示意,端起茶壶为施鸿添上茶水。
“他很喜欢,想要原作,”施鸿继续道,“你帮我问问那个小画家,愿不愿意送给我?”
那是整个绿洲站主题的心脏。
是一幅不能售出的原作。
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按保守估算,这幅画的价格每隔几年就会翻一倍。
以后可能会像《斐然》一样成为裴映的代表作。
施鸿这他妈是在抢劫。
“他应该会愿意吧。”施斐然做了个吞咽,说下去,“但我不愿意。”
他迅速准备好一大堆理由,甚至连威胁都想到了:广告公司每年帮施鸿洗的那一大笔钱,虽然他不清楚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