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没有?!”
“没、没有……”
“滚开,碍事!”
“听好了,今天要是找不到,咱们都得完蛋,保不齐连吃饭的家伙都得丢掉!给我一家家去找、去搜,上头的人说了,就是连个狗洞也不许放过!”
“是!”
众安桥边人头攒动,带着武器的官兵、衙役乃至于禁卫横行其间,酒楼瓦肆的大门纷纷洞开,歌声停止,人们惶恐至极,互相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东西丢了,他们在找!”
“什么东西丢了值得这样找?没看见那是皇城司的禁军吗!难不成官家的玉玺丢了?”
“不会是金人打来了吧?”
“什么,金人?!”
一个大嗓门吼了一声:“金人打来啦!大家快跑啊!”
这个大嗓门吓得众安桥上的人纷纷逃窜,一时之间还有人失足跌下河的,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恐怖的气氛蔓延给了所有人,喊救命的,喊快跑的,喊老婆孩子的,还有尖叫的,乱成了一锅粥。
赵瑗翻身下马,正准备说话,然而另一个大嗓门又出现了。
“少在那里放屁!要是金人打来,官家早跑了,岂会在这里磨蹭?”
赵瑗手里的马鞭攥紧,松开,又攥紧,把他的手掌刻出一道凹痕。
声音如同水落进海里,谁也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可这话一出,秩序就奇迹一样恢复了,落水的人爬上岸,留下一路的湿淋水痕。
春风吹过所有人的脸颊,赵瑗发现白义的鬃毛上有一瓣杏花。
鞭子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
啪,啪,啪,一下下抽在地面上,百姓纷纷趋避,为来人让出一条通天大道。
在鞭声后面的,是五十名甲胄森严的武士,他们围绕着一辆黄金做装饰的车架缓慢前行。
金根车,天子的车驾,出行要用六匹马拉,在一年前,它被皇帝赐给了秦枞。
“太师驾前,还不让开!”持鞭者趋步上前驱赶赵瑗一行,“去!”
赵瑗没有开口,身边的侍从说话了:“放肆!这是普安郡王!”
持鞭者并没有忌惮的意思,大抵觉得不管郡王还是石头,挡在路中间都很碍眼,但赵瑗身份地位再尴尬,也是铁板钉钉的宗室皇亲,皇帝事实上的养子,他正准备象征性赔礼道歉一下,赵瑗却动了。
他径直走到那辆金根车面前,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车帘掀开,秦枞走下了车辂。他面容白净,穿蓝褙子,戴一顶无脚乌纱幞头,看起来颇为文雅,和赵瑗说话时带有一种长辈的口吻:“大王从宫里来,谒见了官家不曾?”
赵瑗和他对视一眼,就明白了一件事:秦枞知道。
啃了半口的烧饼,支支吾吾的张婕妤,走空了一半的禁卫军,这一切发生的原因,秦枞都知道。
赵瑗摇了摇头:“官家闭关,为天下祝祷祈福,某不曾见得。”
秦枞笑一笑,颇带一些有恃无恐的意味。赵瑗的声音冷冷扔向他:“太师威风,某却见得。”
秦枞叹一叹气:“官家厚赐,老夫不敢辞,是以如此啊!”
他今天这个排场,不都是皇帝赐予的吗?金根车、九锡,还有这些扈从的卫士,他不用,不威风,岂不是辜负皇帝的心意了吗?
赵瑗问他:“殿前司禁军的指挥调动,也是官家所赐吗?”
秦枞故作惊讶,反问道:“什么禁军?”
他看向左右,立刻有人恍然大悟,走上前悄声禀告。秦枞听完,失笑道:“啊呀!你看看这杨同安,这事闹的……他呀!”
同安是杨佑的字。
秦枞含笑对着赵瑗说道:“昨天晚上,老夫家中孙女的一只小狮猫走丢了,那猫是官家御赐,她心中难过,叫人为她寻找,结果让杨殿帅知道了,差遣几个人帮忙,这怎么能叫指挥调动呢?大王言重了。”
春风吹过街头巷尾洞开的门扉。
赵瑗说:“原来如此。是一只猫走丢了。”
秦枞说:“是呀!”他意有所指看向赵瑗,呵呵笑了:“这事儿大王要告诉官家吗?”
他看起来并不害怕,并对赵瑗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让赵瑗先行,自己则返回金根车中等待。
寂静无声的临安城,狗都不敢多叫一声,大家用目光描摹着中心的这两个人,又无声围成了一个很大圆圈,期待又害怕地看向赵瑗,似乎在等他说什么,或者公布什么命令。
但赵瑗什么都没有说,他翻身上马,鞭声在他身后响起,临安城又恢复了鸡飞狗跳找狮猫的吵嚷中,水痕被太阳照干,仿佛从来没有人落水过。
一只猫,这样的动静,竟然是为了找一只猫。
赵瑗不相信。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午饭后,他的老师史讷来到王府为他上课,也说起来:“童夫人这只猫,真也是兴师动众,臣家门也被敲开,要进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