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大冬天痛出一身汗来,所幸冬天冷,不至于发炎。
赵熹道:“刚才忘了摘。”他发现生产是一件让人非常、非常狼狈的事情,换在以前,他绝不会和母亲交流自己的身体情况,可现在不是,失禁掠夺走了他所有的尊严,他只要好起来。
“不是去天宁节宴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韦氏摇了摇头:“宴散了。”
赵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冬天天晚,其实看不清几点,可时间流逝是有感觉的。他没有办法长时间参会,于是干脆和赵煊告假,韦氏一人出门,先去了龙德宫,再和嫔妃们一起到延福宫为父亲上寿,算上来回的时间,现在估计连三行酒都没有谢过,怎么就散了?
“原本都好好的,你爹爹也许是喝多了,亲自倒了一杯酒,要劝官家,官家原本要接,结果王孝竭在旁边踩了官家的靴子,官家就说什么也不喝你爹爹酒,你爹爹站了半天,忽把酒一泼,哭着走了,官家追了过去,你郑娘娘叫我们都回来了。”
酒有什么不能喝的?赵煊也没有戒酒啊,除非:“官家是怕酒里有毒?”
韦氏摇摇头:“我如何知道他们!”
两朵云摩擦生出闪电,或许要劈死所有人。
她从大袖衫中拿出一张彩笺纸,纸上正是持盈瘦而富筋的字体:“开宴之前,你爹爹曾单独传我,为大姐、二姐的事作了嘱咐,这是他起的名字,等她们两个满百天了,就正式命名、封诰。”
“成乐、成宁……”
他细细描过这两个名字,又见了父亲命他还俗的尾批。
他长达十七年,还以为会伴随终身的舍身生涯就此结束。
恍恍惚惚的,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枷锁断了,也感到自己是一个失去了丝线的风筝:“还有什么?”
韦氏淡淡道:“没有了。他只和我说了这些,你赶紧把那些东西取掉吧,放在身体里多难受。”
赵熹定定看她,吐出一个字:“妈。”
韦氏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地托出实情:“你爹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太原的事,写了数道札子给官家,要往西京去,可官家一个字也不回,他叫我、他叫我——”
烛火噼啪一声。
“他说诸兄弟中,唯你当时留在京城,解官家之急,因此官家待你亲厚,你的话他也许肯听一听,他想请你劝一劝官家,不要留在汴京,速速西幸以保首尾。”
一片很大的雪花砸在窗沿,声音赵熹都听到了。
韦氏道:“咱们不能再掺和进去了,太原——”
太原有什么重要的?
可持盈知道,赵煊知道,赵熹也知道。
太原丢了,一切都在缓慢地滑向深渊。
那是很宁静的夜晚,雪花扑打在窗面,整个东京都在庆祝太上皇的生日,烟花一枚接着一枚,在夜空中绘出绚烂的图景。
次日,龙德宫、延福宫的外墙上贴满了黄榜,“捕间谍两宫语言者,赏钱三千贯,白身补承信郎。”在谣言满天飞的同时,赵煊将父亲身边的三个内侍送进了开封府牢。
雪霁天晴,赵熹扶着栏杆,已经可以走动如常,但不能跑。
张去为终于嚎啕哭了起来,他扑倒在赵熹身前:“大王,救救我爹吧!”他的养父张见道正是被赵煊打入大牢的内侍之一,传闻中让持盈得知太原境况的首谋,他被隔离开,可还是通过自己多年的势力,坚持不懈地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持盈。
康履中气十足、扬眉吐气、连拉带踹地把张去为踢走,出了自己十几年的恶气:“滚开!少拿这些东西来烦大王!”
他把张去为踢落下了台阶,张去为又跑上来,好像一块圆滚滚的石头:“大王!大王!!大王救救我爹吧,他也是为了——”
康履又把他踢了下去,叫喊声淹没在雪地里。
天子内侍王孝竭,就踏着这样的叫喊声进门来了。
遥遥地,他在雪地里向赵熹下拜:“大王睿体康健否?官家召见,请您入宫。”
簌簌。
好厚的雪,好冷的天,张去为的鼻血溅在雪上像梅花,赵熹掏出了手帕给他:“我知道了。”
一滴,两滴;一朵,两朵。
他终于嚎啕哭了出来,赵熹踩着这样的哭声出门,下体还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