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无事可做。
既然钟则昱这里共有五层,那么总会有他可以消磨时光的地方吧。他走进内部电梯,本着随意游览的心态,按下了最底层的按钮,打算从下往上逐层参观。
按下楼层后,电梯很奇怪地运行了很久,钟麓森想难道每层楼的层高都有五米吗?
好一会儿才响起“叮”的到达声,随着电梯门一点点打开,钟麓森所见之景,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层楼完全采用玻璃材质构建,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均如同被海水填满般,呈现出深邃幽静的湛蓝色泽,踏入其中感觉像是行走在深海中的一盏琉璃灯。
透过玻璃壁,一尾尾鱼错落有致地排列着。钟麓森起初误以为它们是活物,然而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鱼都是精心制作的标本。
再往深处走,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脚下踩着透明的玻璃,毫不费力地透视到底下一层。只见一群身着华服、佩戴精致面具的人们在其中穿梭往来,场面热闹非凡。台上正热火朝天地拍卖着古董珍品,而台下则成群,举杯畅饮,一派奢靡之景。
这透明的玻璃仿佛化作了监控者无形的眼睛,时刻注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确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只在这里待了五分钟不到,钟麓森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乘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去往祖宅的车上,司机拉下隔音板,车后厢内他和钟则昱并排坐着。
钟麓森没有天真到认为昨晚他的行径能够瞒过钟则昱。他看到钟则昱正托腮望向车窗外飘洒的细雨,决定先开口。
“我昨晚去了最底下。”
钟则昱转过头,手还撑在脸侧,像是在思考最底下是哪,顿了顿才回道:“标本室么?去就去了,你的通行权限是我让李蕊开的。”
钟麓森有一点意外,但没有表露出来。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怪异感,尽量以不过分试探的语气,装作不经意地好奇问道:“还有玻璃底下那些人,难道是活的标本吗?”
被钟麓森这样的形容逗乐,钟则昱笑说:“算吧。你看到那些其实一开始是我大学学经济的同学找我投资做的一项课题实验,测试虚拟货币在封闭环境下的流通,正好有场地可以借给他们用。”
“你所见到的拍卖、酒水以及所有娱乐设施,都是他们在进入酒店后使用通过任何国家货币兑换的虚拟币来进行支付享受。在这个封闭环境里,可以掌控制定所有规则。”
“会很有趣吗?”钟麓森干巴巴地问,像个来采访钟则昱的记者。
“还好吧。在虚构的空间里掌握话语权,也不是很有意思,有点像妄想症患者自我陶醉的异世界。我不需要这些。只不过偶尔看看里面的因为贪欲产生的闹剧,还是挺有趣的。”
钟则昱一脸淡然,这只是他现实世界里微不足道的消遣游戏之一。只有在目睹他人狼狈不堪地揭下伪装,满足到他恶趣味时,这个原本毫无亮点的游戏才值得他打出35分的评价。
“这样吗。”钟麓森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回应道。
钟则昱在沾上雾气的车窗上画了条简笔的鱼,歪了歪头,对还呆呆的钟麓森说:“你应该问问我的鱼。标本室的主角应该是它们,我那些漂亮的战利品。”
到了山里的祖宅,雨早已经停了,只在空气中留下几分湿润。宅子顺着山势而建,大门前的台阶爬有淡淡的苔痕,他们拾级而上。侍女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他们后,高兴地领他们进入内院,“老夫人已经在祠堂,特地嘱咐我在此处等着。”
巨大而古老的祠堂由数根坚固的红木桩支撑,檐廊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浮雕。大门正对着的正堂,供奉台后排列有序的牌位肃穆庄严,红烛摇曳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钟麓森听话地叫做什么便做,跪在蒲垫上,听老夫人对着牌位念念有词。老夫人念完,让他上前请柱香。他从侍女手中接过线香,在供奉台的蜡烛上借火燃起后,虔诚地跪下拜了拜,把香插上香台。
等到拜完祠堂,已经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钟老夫人出了祠堂,不再那么严肃,又是往日和善的样子,笑眯眯问他们是不是肚子饿了。
饭桌上,准备了一桌的素斋,老夫人说他们要入乡随俗,和她老太太一起吃素。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些素斋道道都精心烹制,味道不差荤食。
老夫人食量有限,仅几口便已感到饱腹。她用公筷,夹取了几片鲜嫩的芦笋,放在钟麓森的食碟中。而后,转向坐在自己左侧的钟则昱,问道:“阿昱,一会儿要去哪?”
钟则昱吃相斯文,见老夫人问他话,便放下筷,回道:“不去哪,想休息一下。”
“又坐游艇去海上夜钓了?”
钟则昱爽快承认,“嗯。”
钟老夫人挑了下眉,又问:“今晚你可是要在山里钓?”
“哈哈,”钟则昱笑起,与钟老夫人卖乖道,“方圆百里只有奶奶您的放生池里有鱼,我可不敢大逆不道。”
沸水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