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间,姜晞甚至连插嘴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她僵立在一旁,姬衍没管她,抽出案本里头他最有兴趣的与刑名之事相关的翻了起来。良久,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妾知错,请陛下责罚。”他看得很快,翻了几页后就能做出批复。朱笔一圈,就把手中的扔到一边抽下一本新的。“我还记得,我年幼时贪玩逃学去斗蛐蛐,被太皇太后发现后,她跟我说过主子不懂事,那就是身边的人不懂规劝,让几个伴读和侍从一字排开,挨个被打了手心,有人过了两天那手肿得都拿不起笔。”她心知现下他在气头上,现在只是让几个下人领点板子,不让他撒完后面更不得安宁,只得跪着一声都不能出。“我记住了这句话。做主子的虽能驱使下面的人,可也要为他们负责,为施政者与民更是如此。”他又扔回去一本,旁边许久没传来动静,转头看时她老老实实垂头抱腹维持着跪礼,想是真怕他进一步发作。希望她别又是光做个样儿,他的话全当成耳旁风。姬衍不耐地招了两下手,她马上麻溜地爬起来。“来这做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顿了一下想到什么摇得更厉害。姬衍没空猜她的心思,语调淡漠:“问话不答,一是不敬,二是意图可疑,你确定你要这样?”“陛下!”她急忙开口,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闭上眼开始交代:“妾只是想来问陛下,今夜,今夜能不能去琼华殿。”姬衍微皱起眉,上下打量她一轮,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不能现在说,不能正经求见通禀?”她蓦然抬起眼正视他,语调带了细微的委屈:“妾就是想今夜能伴驾罢了,哪还有什么旁的事儿?又怕直接来您不理人就先这样来……来瞧瞧……”
姜晞自己也知道这般不像样,追究起来她确实不好狡辩,越说越小声,只是最后又壮起胆子补了一句:“早知道今天您火气这么大,妾就不来了……”姬衍现在倒没心思注意那些礼不礼的了,只抽了抽嘴角问她:“你费这功夫,就是想今晚侍寝?”姜晞对着他明显写满“你的鬼话我不是很相信”的脸点了点头:“真的,妾没有说谎!”他是皇帝,晚上想睡哪个妃子就点哪个,自会有人去通传做准备,后妃想跟皇帝睡可没什么办法和流程,只能自己先想办法,让对方有了那个意思才能这样那样。除非是像她当上皇后之后那样,皇帝愿意和她同起同居,不然都是任皇帝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天颜。姬衍和她身份立场都不一样当然没法理解。姜晞腹诽几句,见姬衍移开目光不再说话,她试探着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倾过身在他耳边吹出呢喃细语:“陛下为国事cao劳烦忧,可否许妾留在这里端茶奉水伺候着,让您舒心些?”她坐在他大腿上剥柑橘,再一料一料地喂到他嘴里。纤细白皙的指尖与鲜亮的橙黄果肉相衬着吸人目光,他却不解风情一直盯着手上的文书。只是不察间咬到了好几下那嫩白指尖,好像要将美人玉指同多汁果肉一道品尝了。果然,怀中人嗔了一句:“陛下你看,这儿都留印子了。”姬衍抽空瞥了一眼玉指上自己留下的牙印,神色无动于衷:“那你先回琼华殿歇着,不用留在这伺候了。晚上我得空了会过去。”姜晞听罢咬了咬下唇,又拈起一瓣放在嘴里含住一端,轻轻勾了勾姬衍的脖颈示意他靠近些。他被拉扯着凑近,目光在红唇上流转了一圈后咬了过去,一边嚼着一边盯着她,眼里的神色不知是想吃柑橘还是想吃什么别的东西。“妾的手蠢笨,伺候得不够好,还请陛下容情许妾这般侍奉。”姬衍喉结滚动几下,转过头恢复一派平静威严的模样,只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