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的那一刻,身子仿佛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安祤下意识地从莲叶上站了起来,垂首,目光落在深邃的潭水中,仿佛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思索着什么。
隐隐觉得,自己服用了半枚金华凝霜雪之后,眉心发痒的感觉,应该也是缘于泥丸宫的异动才对。
“仙根对应肉身修为,灵根对应神识修为,而灵丹的作用,从古到今恰恰就是‘浇灌’灵根之用。”
“以炼丹之术凝神,以所炼之灵丹养神,凝养之下,一旦修出神识,必然高出那些只修凡胎肉体的人百倍,待我丹道大成,一定可以如婆婆说的那样,以神入仙!”
脑中从未有过如此清明的感觉,一旦悟透了自己应该走的路,安祤神色也放松了起来。
微风拂过,莲叶轻摆,裙角轻扬,安祤仍旧巍然不动,端端而立。
脚边的菡萏似有所感,轻轻摇动茎干,倚在了她的裙角,缕缕颜色青紫的雾气悄然从菡萏顶端缭绕而起,更映得安祤犹如莲中仙子。
此刻的安祤,除了身躯还是八岁女童,无论是神情还是眼底的毅力,甚至是形貌气质,都远远超过了修炼有成的仙子,浑身上下,竟透出一种气韵灵动,凝视苍穹的孤绝!
就在安祤突然悟出了灵根与仙根的区别之时,九天之上,瑶池之心,一团与金色池水一般无二的淡金色雾气突然滚动了起来,像是要冲破瑶池之水的禁锢,飞天而下似得。
但伴随着一声吐气如兰的轻叹,好不容易起了一丝波澜的瑶池水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镜般的水面,映照出了一张绝色容华之颜。
只是这绝色容华之下,掩不住的,是那丝丝缕缕难以派遣的哀伤罢了:“倪明君,你可知,我们的女儿天赋竟如此之高,竟能以肉身凡胎感悟天地至理,从而引动气运加身,就连镇压在这瑶池水中的仙根也想要寻主而去”
似仙音,又似天乐,身为瑶池金母,昆仑之主,没有人曾看到过杨婉衿如此惆怅的一面:“也不枉,她身上流淌着属于你东王公的血脉。只是,她越是资质高绝,将来,恐怕所面临的险境就越是凶险。到底,我们让她远离上界,是对,还是错呢?”
略有质疑,但杨婉衿的神色却突然一变,变得肃穆凛然,威严自成:“温室中的花朵,始终堪不得风雨。祤儿,你虽不被天庭所容,但天之道,本就是属于逆天之人的。为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冲破阻拦,终有一日,亦踏天而行,无所畏惧!”
想明白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也更加坚定了向道成仙之心,端坐回莲叶上,安祤更是如饥似渴得翻阅着手中的《金液丹经》。
万事开头难,可自己既然已经在青莲子的帮助下开启了泥丸宫,甚至修得了一丝神识之力,那接下来,唯有努力研习丹道才是正事!
“从朝至暮,长习不息,即长生者。”
凭空间,却是一阵柔和的男声响起,倒将一心沉在《金液丹经》中的安祤给唤醒了。
来人正是北极真人安期生。
一身青袍的安期生看起来儒雅温润,不沾一丝烟火气,倒是和其他善于炼丹的丹师有些不太一样。
眼看安祤如此勤奋地研习丹经,安期生目露柔光,点头称赞道:“祤儿,此‘长习’,可谓气息不息,也可谓学习不息。你若日日如此刻苦,长生之道自有,叔叔也就放心了。”
睁大了眼,看着安期生步步而进,那熟悉的表情中含着极淡的微笑,却是令得安祤心头一酸。
想想从昨日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多个时辰,自己对安期生从埋怨到感谢,仿佛有无数种滋味混合着,此刻眼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慈祥,目光关爱,安祤心中更有无比的委屈在蔓延着,眼泪不受控制就“刷刷”的落了下来。
“好了,安叔叔之前那样直白而严厉,的确是有些过了。”
说话间,安期生笑着一招手,便将安祤从潭水中央隔空托起,然后缓缓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半蹲下来,目光与眼泪汪汪的安祤对视着,伸出手轻轻将泪珠为其拭去,安期生突然感觉到了安祤似乎有些变了。
双手按在安祤的薄肩上,安期生略注入了一丝法力进去,这一探,果然印证了之前的猜测:“祤儿,你服用了紫游丹和君贤给你的七品无暇灵丹吗?”
“是的,安叔叔。”安祤点头,含着泪的目光澄澈而明媚:“叔叔,祤儿觉得身子结实了许多呢!而且眼睛似乎也更好使了,看得好远,也很清楚。”
“原来如此。”安期生笑笑:“有用就好。”
身为六品真人,安期生的修为比起杨三娘更低,所以没有发现安祤的眉心已然开启了泥丸宫,更没有发现她已经有了一缕神识之力。只是察觉到她的血肉肌骨在灵丹的洗礼下更为紧密,柔韧了些,至少比起普通的凡人,已然有了巨大的差别。
看着个头小小的安祤,安期生语气更加温和了些:“祤儿,仙途,除了修行,还需磨砺。这磨砺不但是针对身体的,还有针对心性的。你的确没有仙根,叔叔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