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我很讨厌造成的阳光,它的出现像是无声的闹钟,提醒我机械又痛苦的一天开始了。
可我现在又变得很喜欢它,尽管睡眠依旧浅,经不起它的直射。但醒来后我知道等待自己的不再是死气沉沉的24小时。
现在的一天有阿季,有他的笑,他的亲吻、拥抱还有喜欢,明晃晃的爱意。
这24小时会发生许多无法意料的小开心小惊喜。
我迷迷糊糊探了探床边,那里温度是凉的,说明已经空一会儿了。
我睁开眼,尝试伸下腰,身体遽然传来一阵酸痛。
“嘶。”
昨晚我不出所料地也晕了过去,所以阿季到底做了几次我也不知道。
我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干爽的睡衣,带着洗涤过的香味。
是阿季帮我做了清理。
从法胡乱擦去脸上的水珠。
很疼。
粗硬劣质的颗粒划过皮肤很快带起一片红。
“……那个,是阿季找到了吗。”我还是没忍住。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手机被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我就着这怪异的姿态穿好了鞋。
短暂的沉默后,那边又有了声音。
还是那道女声,平稳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是的,季鸣先生已经找到了。”
地板上人影不动了,连同呼吸也顿住,阳光急不可耐地钻进刚开一角的门缝,打在白色的硬鞋头,晃得我眼球昏胀。
季鸣?
季鸣。
为什么会是季鸣。
“过去半年是否察觉过失踪人的精神有碍?”
“失踪人是否主动表达过离开的意愿?”
“这期间有过帮他找家的念头吗?有过的话最终没有实施的原因是什么?”
灯光亮得晃眼,银白光晕忽明忽暗,我挤起眼,干涩的眼眶胀痛,我像听到别人的声音一样听到自己的回答
“因为……没钱。那时候我失业了,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审讯警察抬起头,语调依然是冰冷的,不带一丝起伏:“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报警求助?”
“……因……因为……”
水泥地板吞没掉铁椅的晃动声,脖子低垂太久隐隐作痛,额前的碎发扎进眼眶,很痒,刺得眼圈通红。
对面的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摁开圆珠笔低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啪嗒。
吱呀。
一开始要我去的是派出所,但到地方又被带到了公安局,东巷的公安局设施不如西巷新亮,门一开带起不小的声响。
走廊上的灰白地板映过一道又一道影子,时快时缓,深蓝色的铁长椅很凉,我被冰得身体一麻。
进去审讯室前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过去了多久,现在是几点了,我全都不知道。我就这样垂头盯着地面上的一点,密密麻麻的黑白点很快在眼前交织一片。
“你是霖扬。”
地板上“我”的身旁突然多出一道黑影,是方才那些中唯一一道停下,站定到我面前的影子。
我抬头,顶光视线内晃进位穿着驼色风衣的女人,她的脖颈上系着一条丝巾,是我这种老土冒都认识名贵品牌。
女人嘴角挂着浅笑,眼尾处有几条不明显的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岁月在她眉眼的轮廓间留下的韵味。
心脏的血液在慢慢回流,我吞咽了下口水。
女人的眉眼,简直和阿季一模一样。
“我是季鸣的母亲。”
方才在审讯室待了太久,头脑都被泡昏胀了,现在听到的每个字都需要揉碎再拼凑。
季鸣,阿季的……
“您,您好!”
我是从座位上弹起的,没有任何迟钝,动作像抽过帧:“对,我叫霖扬。”我把手在牛仔裤上狠狠擦了两下,才伸向女人。
但女人并没有接,她侧身,转向正朝这边走来的的年轻警官。
“小吴警官辛苦了,东巷这些天的警官都辛苦了。”
“哪里哪里,为民办事。”
“还是要感谢的,这份恩情季家难忘。”
“您严重了,都是职务内的事情。”我看到那位警官接过了女人手中的名片。
我的手里什么都没有,掌心空荡荡的,只有一路划过的风。
女人和那位年轻警官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全程被无视在一旁。
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很多次,但我头回感到这般不自在,可能是刚从审讯室出来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是阿季的母亲。
我又开始漫无目的看起四周,掉漆的墙壁,吱呀呀的旧门,灰扑扑的地板砖,季家是打算把这些都翻修下吗?是笔不小的费用……
“霖扬。”
女人在叫我,我立马收回视线,看向她。
“如果现在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