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出去再回来,眉眼明显舒展了很多。为了审理这个案子,他们征用了临州的太守府。随从看了看刚才大人回来的那个方向,又抬头看了看天,眸中的惊异瞬间更明显了。今儿这太阳怕不是趁他不注意,从西边升上来了,大人刚不是去周大人那边了么这周大人不膈应大人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取悦大人的时候随从悄悄盯着褚晏的脸看了一会儿。没错,就是取悦。他确定以及肯定虽然大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微妙来形容,他甚至都没有展露出丝毫的笑颜,但随从就是能从其周身散布出来的气场明显地感觉到大人的心情不错。随从实在好奇“大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他也听听。随从满怀期待地看着褚晏,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然而,褚晏听到这句问话,原本舒展的眉头却是渐渐皱起。开心事短短三个字,像是滚烫的开水,令其一触及就飞快地缩了回去。他能有什么开心事因为那女人的区别对待而开心,他是疯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褚晏薄唇微抿,强自否定着,将心中野蛮生长的情绪强势地打压了下去。接着,他面色便恢复如常,一如既往的冷峻、疏离、又严肃。一整个不为所动“”随从嘴角抽了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仿佛焊死在大人脸上的表情,他看着居然也有觉得违和的一天。随从看着褚晏,心绪复杂,一言难尽。就看着像是在故作深沉,假假的。啧啧啧许是随从打量的视线停留得太过明显,褚晏看去,只觉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随从赶忙垂下眼皮,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您开心就好。有些话,他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那不是讨打么随从还是很惜命的,掩门退了出去。临州府城一处客栈内。“我的钱袋被人偷了,你就宽限我几天,先让我赊个账,等我抓到那小偷,肯定会补上的。”“去去去,没钱住什么客栈,还等你抓到小偷你当你是捕快呢看把你给能耐的。”掌柜手下拨动着算盘,掀眸瞥了一眼柜台前这束着高马尾的女子,眼神颇为轻蔑。一个姑娘家居然扬言要自个儿抓小偷,呵等她抓到那偷儿,她那银钱还能有剩天真真要是给她赊了,那就是笔收不回的烂账,到时候说不准还得他自个儿把这窟窿给填补上,他可不做赔本买卖。“走走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掌柜催促道。这看起来颇为英气的女子,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大抵是鲜少干这等求人的事,脸皮薄,被拒绝后就有些张不开口了,也不太好意思再纠缠,一时间站在那,很是窘迫。她低头失望地叹了口气,耷拉下肩膀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纤纤素手。嗒地一声轻响,一锭银子便被其放落在了柜台上。“我替她付吧。”耳边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唐淼忽地一愣,转头初看向来人时,眼神还有些防备,但待她看清来人后,这防备便卸下了大半,转而代之的是意外。“虞”唐淼在称呼妹妹还是小姐之间犯了难,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虞小姐。”主要她和虞秋秋也不熟,叫妹妹,反倒像是在套近乎。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虞秋秋,而且,看虞秋秋这模样,显然是认识她。唐淼眉头微凝,有些不解。她比虞秋秋大好几岁,同龄的姑娘都已经嫁人,甚至大多都已经有孩子了,她在其中就像是个异类,平日里,她鲜少和同龄人凑一堆,京中贵女的那些个聚会,她更是一次也没去过。她认识虞秋秋还是因为他爹时常在她耳边念叨,她爹那真是做梦都想要有个像虞秋秋这般娇娇软软的女儿,被嫌弃的次数多了,她气不过悄悄去看了虞秋秋几回。唐淼默默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其朝她笑了笑,眉眼弯成月牙,脸颊边还各有一个小梨涡。之前远观,她只觉得虞秋秋像是个名贵又漂亮的瓷器,估摸着跟她说话的人,都得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免得一个不小心,把她给碰碎掉。当时她还嗤之以鼻,心想这有什么好憧憬的,她爹真要有这么个女儿,不嫌累得慌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这会儿隔近了看唐淼抿了抿唇。饶她是个女的,看着虞秋秋这甜美可人的模样,心都不由得软了下来。唐淼看了看虞秋秋穿的桃粉齐胸襦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与男子衣袍款式相差无几的衣裳。沉默。好吧,相比之下,她爹养她,估计是真没啥养女儿的体验感不过唐淼诧异看向虞秋秋。她认识虞秋秋情有可原,可虞秋秋怎么会认识她她和虞秋秋之前可从没正面打过交道。唐淼想问,但虞秋秋替她解围付了房钱之后,朝她笑了笑便提着裙摆上楼了。“原来她也住在这啊。”唐淼看着虞秋秋上楼的背影,低声喃喃。上楼进了房间,绿枝奇怪问道“小姐,您认识刚才那位”姑娘她束的不是男子发髻,应该是个姑娘吧绿枝挠了挠头。虞秋秋语焉不详“唔见过一面。”上辈子。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寒钟寺的断尘师太了。明明了生了张英气明媚的脸,偏偏那双眸却好似无波古井,那浓浓的绝望和悲伤,生生将她身上的明媚气息埋葬了。那次匆匆一瞥,因着这与外表迥异的阴郁气质,虞秋秋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不过,刚才见到的唐淼,倒是和她印象里的断尘师太不太一样。嗯就像是绝望了,但又没完全绝望,仿佛还有个支柱在支撑着她,但那个支柱是什么虞秋秋歪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而后便摇了摇头,没再细想,她帮唐淼付房费,不过是因